此言一出,頓令全場息聲,眾人驚呆錯愕,恍似夢中,過了好大一會兒,趙風徐徐說道:“兄弟,此事不可魯莽,你內傷未愈,縱有通天之能,又豈可單騎退敵?”
眾人這才如夢初醒,紛紛勸阻。
“主公何必孤身犯險,咱們一擁而上,豈不更好?”
“一點兒也不好!”
趙風猛然醒悟,歎了口氣,說道:“主公這般做,是看準了白冒心思,這廝此計之毒,毒在非要主公親身犯險不可!”
“這話怎麼說?”
“以白冒的性子,隻怕他此時巴不得咱們一擁而上,他好趁機擒拿小雨,然後……”
“嗬嗬,白冒既能鼓動敵酋,自然誌在必得,他的目標是我,唯有我親自前去,才有可能化險為夷!”
大戰將臨,夏侯蘭反倒越發從容不迫起來,他淡定一笑,目光炯炯道:“此戰關鍵,就在於我能否擒獲敵酋,你們能否保護小雨,先行突圍!”
“突圍之後,你們要以最快的速度,帶著鄉民逃往深山,要是糧草不足,就進山打獵,開辟良田,實在不行,就去黑山投靠張燕,據我所知,黑山軍雖然魚龍混雜,但那位大帥張燕,卻是個不錯的人物,他的麾下,大多都是窮苦出身的百姓,老幼婦孺不計其數,想必不會為難你們!”
眾人見他句句驚人,好似交待後事一般,眼神淒楚迷離,忍不住驚呼道:“主公,你這是……”說到這裏,又都哽咽難言,心中倍感淒涼。
趙雨花容失色,驟然間芳心大亂,淚水似斷了線的珍珠一般,不住地流,哭聲痛道:“大哥,你又要離我而去了麼?”
夏侯蘭歎了口氣,往常時候,也曾鄙夷他人“兒女情長,英雄氣短”,此刻身臨其境,方知揮刀斷情,竟然痛徹心扉,當真生不如死!
抬起微微顫抖的手,輕輕撫著她的烏發,心緒久久不能平靜,恨不得時光就此打住,就這樣和她天荒地老!
誰知,腦海中突兀地閃現著一幕幕慘絕人寰的場景,令他難受得胸膛欲裂,心中打翻了五味瓶一般,不是滋味,他忍不住死命地咬緊牙關,咬破自己的舌尖!血液湧將出來,含在口中又腥又鹹,滋味極不好受……
良久,他終於下定決心,將滿口鮮血生生吞入腹中,眉目含情,溫柔笑道:“小雨,如果我不去把敵酋擒住,匈奴人勢必大舉東進,到那時,會有數以萬計的百姓慘遭屠戮,你說,我該不該去?”
趙雨嬌軀亂顫,明知他說得有理,偏偏心中難以割舍,楚楚可憐地低語:“可是,你的傷還沒好呀!”
夏侯蘭心一橫,毅然道:“我的傷重要,還是數十萬百姓的安危重要?”
說罷,也不待她回答,轉身跳上馬背,冷冷地掃了對麵白冒一眼,直嚇得他沒來由一個哆嗦。
“記住我的話!”
夏侯蘭頭也不回一下,縱馬挺槍,朝著對麵風馳電掣般行去。
白冒見狀大喜,忍不住揮舞著兩手,連連催促匈奴大將下令,卻被大將冷眼一掃,嚇得腦門冷汗直流,再也不敢多言。
大將轉眼瞧見夏侯蘭將至,眼神中迅速閃過一絲敬慕,手中金刀輕輕前指,身後精銳騎兵立即兩路包抄,瞬息將夏侯蘭合圍。
夏侯蘭渾然不懼,手起一槍,閃電一般橫掃而過,當麵三騎來不及躲閃抵擋,頃刻斃命,他並不戀戰,徑直殺向匈奴大將,所過之處無人能敵,無奈敵軍精銳無比,士氣高昂,個個悍不畏死,發了瘋般拚命阻攔,戰況激烈,令人心驚膽戰。
匈奴大將在後,眼睜睜看著兩千精銳酣戰良久,仍是拿他不下,不由勃然大怒,手中金刀狂舞,南邊四千鐵騎火速回師。
場外,趙風等的就是此時,毅然道:“咱們走!”
眾軍聞聲而動,將趙雨護在中間,三大猛將頭前開路,朝南疾行而去,趙雨驀然回首,亂軍中已不見了愛郎蹤跡,芳心淒淒,想起往昔溫情種種,竟都恍若隔世。
匈奴大將一聲暴喝,響徹天地:“六千鐵騎齊上,定要拿住漢將,生擒此人者,賞千金,封大將軍!”
眾軍歡呼,士氣大振,殺聲震天,潮水一般殺向垓心,重圍之中,夏侯蘭舊傷突發,傷口爆裂,仰麵一口鮮血,狂噴而出。
鐵騎大喜,咆哮而至,刀槍亂舉。
白冒臉上,瞬間閃過一抹得意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