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星月不顯,大地一片漆黑。
任家大宅正堂之中,數十支兒臂粗的鬆香白燭劈啪燃燒,將整個大堂照亮得如同白晝,沁人心扉的香氣彌漫,讓人聞之心安神寧。這是龍香燭,用一種低階妖獸的油脂混合數種名貴藥草製成,每根價值不菲,燃之無煙,且有清心寧神之效。
“啪!”一盞青玉茶杯被摔在了地上,碎片四濺,茶水紛飛。
這昂貴的龍香燭似乎沒讓得任家家主心境平合,此時反而怒容滿麵,雙手輕顫。
在他麵前,跪倒著一個身穿任家製式服裝的中年漢子,漢子衣衫不整,周身染血,甚至背上一道深深的傷口還在汩汩滲出鮮血。
雖然被茶杯的碎裂聲嚇了一哆嗦,但他還是頂住任家主暴怒之下散發出的無形威壓的顫聲稟報,因為他知道,這此事情不言明清楚,等待他的將是更加嚴重的後果。
“……這神秘人襲擊我任家位於鎮背三十裏的玄鐵礦,殺死監工百餘人,主管十餘人,總管一人。其中我任家直係子弟十一人,旁係族人五十六人。玄士境玄者有八人,其餘為玄徒境。礦山被破壞嚴重,不耗損千餘兩黃金修複,恐怕難再啟用。不過……”說道這裏,黑衣人一陣劇烈的咳嗽,絲絲鮮血從嘴角溢出,但他沒敢伸手去擦,而是繼續說道:“不過這神秘人也被擊傷,相信傷勢不輕。”
“看清他的樣貌沒有?”任家主臉沉如水,語寒若冰。
“這人麵蒙黑巾,修為了得,身法不弱,所以……”中年漢子額頭見汗,不敢再繼續說下去。
“廢物!滾!”任家主心中暴怒到極點,再也忍不住,伸腿一腳將地上跪伏的中年漢子踹出了大堂。
隨著一聲慘叫,一道人影從大堂從疾飛而出,撞碎了庭院中的假山後跌落於地,寂然不動。
將中年漢子踹出後,任家主發泄了幾分怒氣,心情稍有平複。
這該死的雜碎,幾個月來給任白兩家造成了上方兩黃金的損失,這幾乎相當於兩家流動資金的一半了。金錢方麵的損失這還不是最重要的,任白兩家這麼多年來在白馬鎮樹立的威信也在這次事件中被折扣大半,族中高手也損失不少,許多以前被壓服的小家族也在這時候有蠢蠢欲動之勢。還有進入峽穀秘境追殺楊震的事不知怎麼樣了,兩家年輕一輩天才事了之後還能餘下多少。諸多大事小情,讓得兩家家主都感頭如鬥大。
“來人!請白家主來此一趟,就說有要事相商。”任家主出聲下令。
一個待從應聲而入,得令後躬身行禮後離去。
白馬鎮外一不知名山洞中,篝火熊熊,一支山兔正在火上發出陣陣肉香。
火堆旁一個赤裸上身的少年正在清理身上縱橫交錯的傷口,傷口上還有絲絲鮮血滲出,少年正拿著一個玉瓶往上傾灑藥粉。
火光晃動,映照出這少年哪剛毅的麵容,這赫然是和楊震擂台較技的虎青澤。當日其雖被楊震使計擊敗,但卻並未心生怨意,反而在賽後和其言談頗為投機,大有英雄惜英雄之意。
“楊兄弟,青澤無知,未能在你危難之時助你一臂之力,愧對於你。想必此時你已身死魂滅,青澤不才,願殺盡任白兩家狗賊以慰你在天之靈。”虎青澤目光堅毅,言語錚錚,身上殺機四溢。
虎青澤與楊震並不多大的交集,就為擂台上的交手之情,天才玄者之間惺惺相惜之義,他義無反顧的對上白馬鎮上數一數二的兩大家族,此情此義,天日可表。好一個真漢子,好一個真俠士,義之所至,粉身碎骨亦再所不惜。
這就是哪種為了一飯之恩可以怒而拔劍的仁人誌士,也是可以麵對千金萬賞嗤之以鼻的風骨之人。匹夫一怒,血濺五步,他們雖無治國安邦的大智,卻具舍身取義的勇烈,這種人讓人欽佩,讓人感動,此時的虎青澤無疑就是此種人。
正所謂:
趙客縵胡纓,吳鉤霜雪明。
銀鞍照白馬,颯遝如流星。
十步殺一人,千裏不留行。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
閑過信陵飲,脫劍膝前橫。
將炙啖朱亥,持觴勸侯嬴。
三杯吐然諾,五嶽倒為輕。
眼花耳熱後,意氣素霓生。
救趙揮金錘,邯鄲先震驚。
千秋二壯士,烜赫大梁城。
縱死俠骨香,不慚世上英。
誰能書閣下,白首太玄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