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杜鵑泣血(1 / 3)

輕風依舊,流水仍然。物是往往人已非。

楊震在強烈的饑餓感地召喚下緩緩醒了過來。側著看去,男子依然盤坐在地上,不過臉身烏青,身體僵硬,顯然已經斷氣多時。

感覺著自己體內胃腸一陣陣的絞痛,這是至少超過十多個時辰滴水未進才會出現的情況,這在楊震前世中南海保鏢的特訓中經曆過。忽然想起什麼,楊震怵然一驚,十多個時辰啦,爹娘該多著急。

“大叔,我得趕緊回家,等會回家見過爹娘後再來讓您入土為安。”雖然不明白這人死前為什麼打暈自己,但楊震還是對著男子的遺體深深的鞠了一躬,快步向出口跑去。

沿著來時的通道快速的爬了出去,山穀的空氣依舊清新,太陽正在中天高掛,應該是第二天午時時分。

抬頭向著村子方向看去,楊震心頭一沉,一股不詳的預感湧現腦海。

幾根粗大的黑色煙柱從北方衝天而起,一直升到幾十米的高空才被風吹散。這根本不可能是炊煙,就算全村一起燒飯也不可能有這麼大的煙。

楊震心中焦急,不由加快腳步向村子跑去。半時要一個多時辰才能走完的山路楊震楞是隻有個小半個時辰就跑完了。轉過前麵一片小樹林,村子映入眼簾。剛才還因奔跑而大汗淋漓,滿臉通紅的小臉驟然煞白,雙腳不由自主的一軟,整個人頓時趴在了地上。

昨天還平靜安寧的村子現在遍地狼藉,到處都是殘垣斷壁,還未熄滅的火焰正在冒出一縷縷黑煙,然後盤旋著組成幾根精大的煙柱向高空騰去,黑煙將這片天地渲染成一片昏暗。山風將一股股焦糊的味道送進楊震的鼻端,焦糊中夾雜著令人作嘔的淡淡血腥氣。

時間悄悄流逝,片刻後,楊震稍稍回過點神,失魂落魄的向著村北自己家走去。土路兩旁都是垮塌的房屋,時不時還能看見一具具麵容熟悉的屍體倒伏在裏邊,看著一個個昨天還鮮活的麵孔今天全變成一具具冰冷的屍體,楊震心裏翻江倒海。惹不是兩世為人的經曆,意誌遠比一般人堅定,恐怕就會被駭得精神失常。

艱難的拖動著沉重的雙腿,來到村北自家屋前。楊震的家也沒能幸免,整個屋頂的毛草被大火燒去,隻剩下一層黑糊糊的灰燼還在冒著絲絲煙氣。三間土房右邊兩間已經變成一堆亂石,隻剩平時爹娘住的一間還保持著大體完整。

不顧一切的衝進爹娘的房間,兩個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擊碎了心中殘存的一絲希望。楊震雙眼瞬間通紅,小臉上的肌肉無序的糾結在一起,本來清秀的臉龐此刻說不出的猙獰與淒厲。

“爹~~,娘~~”撕心裂肺的吼叫在斷牆中響起。過去一幕幕回憶清晰的在眼前滑過,爹爹沉默卻厚重的關愛、娘溫暖而細膩的疼惜此刻像一座沉重的大山壓上心頭。楊震感覺呼吸變得不暢,胸中一股逆氣上湧,驟然暈了過去。

昏過去的楊震額頭重重的磕在一塊尖銳,鮮血泊泊流出,浸透了衣衫,也浸染了懷中的玉佩。

詭異的一幕發生了,玉佩的瑩瑩白光仿佛帶上了一抹血色,而其上的鮮血也被其緩緩吸入。漸漸地,通體雪白的玉佩上多了幾條血色的紋路。

昏迷中楊震自然查覺不到這一切,他隻感覺自己的靈魂離開了軀體,進入一個黑暗的世界,四周一片漆黑,沒有天,沒有地,也沒有一絲光線,一切都隻是朦朧的一團,仿佛哪天地未開的混沌。

自己的靈魂忽明忽暗如同隨時都會散去般在無邊無際的虛無中飄蕩。飄啊飄啊,也不知過了多久,仿佛隻有一秒鍾,又仿佛輪回了百世。

終於,前麵出現一個熟悉的身影,身影的麵孔籠罩在黑暗中,無論怎麼努力都看不清楚。但身影散發著一股恬靜安寧卻又磅礴浩渺的氣息,但這股氣息卻沒讓人有一絲壓迫,反而心生親近之感,讓人不由自主地靠近。

楊震哪飄飄渺渺仿佛隨時都會消散的靈魂來到這身影前方,身影將楊震虛弱的靈魂摟在懷裏,好溫暖、好安全,就像媽媽的懷抱。楊震的靈魂不再飄忽,在身影的懷抱中一點點凝實、沉澱、壯大。

楊震瘦小的身體還撲在爹娘已經冰涼的身體上,眼中的淚水還在無意識的流淌。忽然,一股波動以哪瘦小的身體為中心向四身擴散,虛空都因這股波動泛起了漣漪。漣漪過住,散落的土石、燃燒的灰燼好像失去了重力一般飄浮在空中,波動持續著,覆蓋了方圓十多米的範圍,十多米範圍內除了被楊震壓在身上的爹娘身體外的一切都脫離了大地的束縛,在空中無序的飄蕩著。這時候,揣在楊震懷裏的玉佩上麵閃動著乳白色的光芒,一縷乳白色的光芒從玉佩中緩緩流出,白光在空中凝聚成一個半透明的虛幻人影。人影看上去像一個中年人,人影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然後又化為一道乳白色的光線回到了戒指中。

整整一個時辰過後,身邊的波動慢慢的向楊震身體收縮而回,周圍飄浮著的物體如同失去了動力般猛然落下。

意識中的身影漸漸遠去,無論怎麼呼喊都無濟於事。在意識中身影消失的一刹那,楊震緩緩的睜開了眼睛,看著眼前這一幕噩夢般的場景,突然想起了什麼,猛起跳起,發瘋般在殘石餘燼中翻找。“妹妹、妹妹~~~”楊震口中不停的重複著這兩個字。

堅硬的石頭剝開了他的指甲,灰燼中未燃盡的木簽刺破了他的手指,但他好似混然未覺,依舊不停的在廢墟中翻找著……。終於,全身精疲力盡、雙手血肉模糊的楊震停止了他瘋狂的動作,癱倒在亂石中。空洞的雙眼無神地望著天空,兩滴鮮紅的眼淚從臉頰滑落,打在地上的灰燼上,濺起兩朵黑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