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循一點也不怕吃苦,跟在閻昭鏡身邊,還興奮的跟隻麻雀似的。
閻昭鏡多數時間都不理他,但還要時時刻刻關注他的安全。
要是弄丟了這個親弟弟,林竹非跟她拚命不可。
林循嘰嘰喳喳的在她旁邊說著話,閻昭鏡置若罔聞,下馬跟路邊的人問路,“這附近有沒有一個林家?”
行人點頭。
閻昭鏡立刻追問,“林家是不是出了一個將軍?”
那人點頭,給她指了路。
閻昭鏡騎上馬,打斷林循的喋喋不休,指著這條路問道:“這條路眼熟嗎?”
林循黑白分明的眼眸望著她,愣了一會兒,搖頭。
閻昭鏡不問了,就沿著這條路向下走。
就裝吧,他家就在這條路上,還說不知道。
林循突然沉默了,耷拉著腦袋跟在她的身後,一副懨懨的樣子。
閻昭鏡好心將林循送回林家去。
林循偏不,扯著閻昭鏡的衣袖不鬆手。
“再不進去,我就揍死你,信不信?”閻昭鏡冷著一張臉,滿臉煞氣,林循縮了一下,倒有點相信閻昭鏡會把他真的揍死。
“放開。”閻昭鏡眯起眼睛朝他一瞪,林循果然乖乖鬆開手。
閻昭鏡駕馬走了,林循不舍的在她後麵追了一段距離,實在追不上才停住,白皙的臉蛋兒上圓溜溜的眼淚從臉上滾下來。
為了送林循這個小祖宗回家,閻昭鏡繞了一大段路,行程又白白耽誤了一天,閻昭鏡快馬加鞭的往皇城趕。
幾日之後,終是到達皇城下。
皇城下的耳目太多,閻昭鏡不能明目張膽走過,隻好租了一輛馬車,坐在馬車裏盯著外麵的情況。
微微掀開窗簾,閻昭鏡眼眸一眯,目光向外麵掃過,本來不指望著看到什麼,可那身白衣一閃而過的時候,閻昭鏡還是瞪大了眼。
雖然隻是一瞬間,對方淨白的衣袖在她麵前掃過,甚至連臉麵都沒看清楚,可閻昭鏡還是能肯定,他是沈既。
白衣翩翩,氣質溫雅,墨發垂於身後,他的氣息閻昭鏡再熟悉不過。
這裏離她的將軍府並不近,而沈既卻出現在這裏。
閻昭鏡心下一慌,後背竟冒出冷汗來。
不可能的吧。閻昭鏡苦笑,沈既根本不是那樣的人……
沈既根本不是那樣的人……這話說得連閻昭鏡自己都不信。
可偏偏那麼巧,這條路的盡頭便是右相呂城敏的丞相府。
閻昭鏡的拳頭不自覺的收緊,骨節被攥的發白,身子顫抖,後背像是被壓了千斤墜一般,讓她直不起腰來,麵對千軍萬馬她也不曾這麼無力過。
她隱忍,憤怒卻又無可奈何。
她不舍得動沈既一根手指頭,她不忍心讓沈既受傷。
她那麼喜歡的沈既……其實從一開始就有備而來,帶著不為人知的陰謀一步步走到她的身邊,走進她的心裏,然後踐踏過她的心之後再無情離開。
閻昭鏡是知道的。
閻昭鏡可以殺人不眨眼,唯獨對沈既不可以。
無法說出口的痛苦像苦膽一樣,被她獨自的,默默的吞進自己的肚子。
日薄西山,太陽將落,淡薄的昏黃色光線照在地麵上,冷風掃過,帶走最後一絲溫暖,閻昭鏡隻覺身體冰涼。
為了自己的私心,閻昭鏡將回宮的日期又拖延一天,這次是夜探丞相府。
閻昭鏡還抱著最後一點微弱的希冀,她希望那人不是沈既。
呂城敏的書房燈火通明,閻昭鏡小心的貼過去,聽見裏麵的人微弱的說話聲。
一男一女,女人自然是呂城敏,而那男人……音調清越,確是沈既無疑。
閻昭鏡的心一下子涼了半截,她半靠在冰冷的牆壁上,手扶牆支撐著自己的身體。
呂城敏的聲音清晰的響起來:“拿到女皇給閻昭鏡的兵符沒有?”
沈既的聲音略略低沉:“沒有,都搜過了。”
“沒有?”呂城敏稍一停頓,又道:“她帶在身上了?”
沈既道:“沒有,她臨走之前我找過,沒有。”
“無論如何,不擇手段都要把兵符的消息套出來,等她拿出來之後,立刻殺了她,知道嗎!”
“是。”
“阿既,等你做好了這一切,我就和你成親。”
“好……”
閻昭鏡幾乎是落荒而逃,渾渾噩噩的逃離丞相府,她覺得自己意識都不甚清醒了,似是一記悶棍迎頭敲下來。
腦子裏回蕩著沈既的話,來回一遍又一遍的重複,像魔咒一樣繞著自己的腦袋打圈,閻昭鏡眼前都模糊了。
在愛情麵前,閻昭鏡軟弱又無能。
她在戰場上威風凜凜,無人能敵,卻在情場輸的一敗塗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