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中帶著青草芳香的氣息,漫山遍野的是大片大片的梨花樹,微風輕輕吹過,伴隨著梨花花瓣的落下,染成了一地的雪白。
一名丫鬟模樣而又清秀的女子此時正停下馬車,在此處找了一個地方落腳,緊接著將桌案擺好,又將拭擦過很多遍的鳳尾琴放在了桌案之上。
此時從馬車內緩緩走下一名身著淡藍色衣袍的男子,白玉冠鑲嵌著烏黑的發絲落在了肩頭,俊美無雙的容顏帶著溫和的笑容,優雅地坐落在了桌案旁邊。
他便是容鈺。那位因為北嶽國戰敗而送來的質子,他從八歲來到東離國,距今已經過去十三年了。
這十三年來,他為人低調,從不說多餘的話,也不做多餘的事,所以在東離國之內過得還算得上是平靜。
這東離國的國君對待他也是極好的,或許是因為覺得他並沒有什麼危險,知道他平日裏喜愛寫詩作畫彈琴,便請了上好的琴師來親手教他,自然是能夠彈的一手好琴。
“公子便暫時在這裏落腳嗎?”旁邊的那名丫鬟出聲詢問道。
聲音清脆好聽,恍若鶯歌。
“嗯。”容鈺淡然的回答道,聲音卻是出奇的好聽,柔和的聲音與這初春的風竟彙在了一起,令人格外的舒心。
那名丫鬟連忙行禮退下,順便牽走了一旁溫順的馬。
她知道,自家公子一旦想要彈琴的時候,便不喜別人前來打擾。
此時初春的風中竟夾雜著絲絲冷冽,或許是因為剛入春,但到底,不似深冬時那般寒冷。
容鈺輕彈手中的鳳尾琴,好聽的旋律響起,他看見一旁的梨花樹下所被風吹落的花瓣,思緒已然飄遠。
還記得,那也是初春之時,因為北嶽國的戰敗,必須選入一名皇子前來東離國作為質子。
因為他的身份特殊,身為北嶽的太子,當時年僅八歲的他,不喜再看見戰亂糾葛,便到東離做起了質子。
誰知這一來,便是整整十三年。
他離開北嶽國的時候,母妃緊緊握住他的手,叮囑著他要謹言慎思,縱然有千般萬般的不舍,也隻能忍痛告別。
梨花香沁人心脾,容鈺回過神來,淡然一笑,到底是往事,經年不熄。
就在這時,一名衣著暴露的女子跌跌撞撞地從梨花樹林中走來,華貴服飾早已沒了當初的顏色,就連身上也是多處傷痕,血跡斑斑,看起來似乎是剛剛經曆了些什麼爭鬥一般。
但卻唯獨那雙明亮的眼睛,沒有一絲凡塵雜念,純澈無比。
容鈺抬起頭來,目光有些詫異地看向那名女子,手中的琴聲也同時戛然而止。
兩個人隻是這樣的對望著,容鈺的黑眸中有些探究,忽的,容鈺起身,走到她的麵前,溫潤地出聲:“你是什麼人?為何出現在此處?”
這裏是東離國的一處寶地,有山有水,東離國國君知道他愛遠離凡塵世,便將這個地方送予了他。
麵前的女子沒有回答他的話,隻是緊緊抱住了雙肩,試圖能夠擋住身上那些不堪的疤痕。
“需要我幫你嗎?”
見女子不回他的話,他也不惱,隻是繼續看向那名女子,語氣變得更加柔和。
女子緩緩抬頭,目光再次落到了容鈺的身上,有些閃躲,似乎不明白容鈺的意思。
她純澈的目光中帶著一絲驚恐,同時還有一絲不敢確定。
此時的她就像是一隻受了驚的小兔子。
那雙眼睛使得容鈺的雙眸微微有著發楞。
緊接著,容鈺輕笑,笑容中似乎帶著一絲安慰,他的笑容足以山河失色。
“你叫什麼名字?”容鈺繼續問道。
女子的目光有些警惕的看著他,好一會兒,才出聲道:“風鳶。”
聲音就像是好久沒有喝過水一般,婉轉中還帶著一絲暗啞,但依舊很好聽。
“風鳶……”容鈺緩緩放慢語速,似乎在斟酌著這兩字一般。
風鳶隻是看向他,不再開口說一句話。
片刻之後,容鈺這才舒心一笑,緊接著一抹笑意暈染開。
“不管你以後遇到了什麼樣的麻煩,總是需要清理一下傷口。”容鈺笑道,然後將身上的那件狐毛披風脫下來,攏住了風鳶嬌小玲瓏的身子。
風鳶見容鈺將身上的披風解下披到了她的身上,目光有一刻的愣神,緊接著,她抬頭看向容鈺,出聲問道:“為什麼?”
自己明明與麵前的男子素不相識,他卻能夠做到如此,她想要知道,為什麼對她這麼好?
容鈺唇角帶笑:“因為,我喜歡。”
是喜歡人?還是喜歡幫助人的好心情?亦或是喜歡這漫天飛舞的桃花所營造出的唯美意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