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最後呢,你會是誰(1 / 2)

最後呢,你會是誰

我認識周一是在我六歲的時候,那時他剛出生,看著他被抱在懷裏眼睛望著人傻笑的時候,我想,哥哥我也當哥了,雖然哥前麵加了個表字。

周一這個名字是父親取的,一代表第一,希望他以後能夠取得卓越的成績,我不喜歡這個名字,覺得太隨便了,我估摸著是張三李四王二三缺一托夢給父親的名字。事實證明,名字隻是一個期望,而現實必定不是一個會成人之美的主。

小時候那段時間我們總是在一起的,姑姑和姑父是賣大閘蟹的,沒時間管弟弟,你就想象著兩個滿身髒兮兮的類人型生物在村子裏四處亂竄,禍害貓狗雞鴨,惹哭****的良家小妹妹,在人家門口小便,甚至把公共廁所都給弄塌了。那時候的茅坑很簡便,底下是一個缸,上麵是由稻草搭建的一個倒三角帳篷作為遮蔽物,我倆把稻草一把把拔掉了丟進缸裏拿樹枝活勻了還往裏丟石頭,來追尋生命的快感與極限。

有次我們把鞭炮放進玻璃瓶裏,玻璃碎片把他的手劃出一條大口子,鮮紅的血留了一地,他坐在地上放聲大哭。事後我不耐煩的說,男子漢哭什麼,他委屈的望著我小聲說,可是那真的很疼。每次想起這一幕,心裏總有一絲絲的難受,大概是心疼吧。那時候作為哥哥的我說是就是是,弟弟從不問為什麼,我就像國王一樣,享受著支配的虛榮感,隻不過規模小了點而已。

後來的一件事情讓我們結束了我們追雞摸鴨的浪蕩生涯。住在鄉下,誰家院子都養著一群雞鴨,或許是受了我的影響,他也經常追著鴨子滿院子跑,直到有一次他抓住了一隻鴨子,蹲在鴨子屁股後麵掀起鴨子屁股的羽毛正想研究一下人與動物在生理上一些微妙的差別,鴨子可能覺得鴨子也是有尊嚴的,然後照著他的臉就放了一記大招。我清楚的記得那個滿臉混合狀物體還往下滴粘液的樣子,後來我隻在av裏看到過類似的場景。我對這件事一直很有愧疚,覺得因為是我給他壞榜樣才讓他此生有了如此一個感官強烈的回憶。後來他也埋怨過我,也隻是笑著埋怨而已。

那以後我想我們該告別這低俗的鄉村生活了,我們得向城市靠攏。那時候我也長大了一些了,我可以帶他去外麵玩了,每次我往兜裏揣十塊錢,然後拉著他的手望著公交車前擁擠的屁股們深吸一口氣,拉著他擠上車從不投幣。乘到市區我們可以玩一下午,然後再逃票回來。因為錢有限,兩個小人在一個個遊戲機麵前來回晃悠,坐在機器上假裝模擬操作,每次他都眼巴巴的望著我,然後我們像下定了決心一樣投下去一枚硬幣,換來幾分鍾或者十幾分鍾的快樂,快樂的長短取決我們的技術。

小時候覺得沒有秩序的公交車是多麼的順眼,一來一回可以省去四塊錢。現在我依舊站在公交車前望著擁擠的屁股們,深吸一口氣,擠上去,沒有厭惡,隻是麻木。那時候幸福很簡單,一個遊戲幣,就能填補你所有的欲望。

後來家裏裝了電腦,也不用跑出去了,其實大部分都是我在玩,每次輪到他玩,不一會我就說,看,不是這樣玩的,來,我給你示範一下,然後電腦又是我的了,即使這樣他也在旁邊興奮的看著,直到母親過來嗬斥我一點都不讓著弟弟。那時候做什麼他都會問我的意見,我像個大哥哥一樣被人依靠,很有成就感。現在我想起這些胸口就會悶悶的,像是空蕩了很多,又像是塞滿了東西喘不過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