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值冬日,東傲的國都天傲顯得格外的冷,不僅僅是鋪在皇城上厚厚的雪,還有那動蕩的朝局。
東傲的皇上好似已經下了狠心,戰功累累的護國公府,因在與南疆戰事上故放情報,導致東傲慘失五萬士兵,被南疆逼得節節敗退,雖說護國公在戰場上折了一個兒子祁肖,但滿門抄斬的聖旨來的有些突然,通敵賣國的罪名實實地安在了護國公府身上。
皇宮內的一間密牢裏,祁言獨自坐在地上,老鼠在啃食她腿上的腐肉,她卻好似無知無覺一般,低著頭默默地看著它們。
她的臉,或者已經不能稱之為臉,密密麻麻的刀痕、鞭痕布滿了她的臉,臉上的肉向外翻出,有一些已經結痂,有一些則是在結痂後再割一道的傷口,已經認不出原本的麵貌。
到這密牢,已有三年的時間,她從宮人口裏得知,自己兩歲的兒子東軒燁,在冬日遊玩時不幸跌入湖中,救上來時就剩了一口氣,那些“好心人”把燁兒送到了她的麵前,她眼睜睜的看著這個才兩歲的兒子,滿臉青紫地咽下最後一口氣。
護國公叛國,哥哥死在了南疆的戰場上,姐姐祁皇後被賜毒酒,父母則死在了東街的菜市場,年僅9歲的妹妹也被流放荊州。
聽說遊街的時候,這位名震天下的護國公,身上全是百姓扔的爛菜葉和雞蛋,還未斬首便已斷了氣。
護國公府上兩百零八口人的血,染紅了整個東街。
三年了,每日的拷打,詢問赤羽令的下落。她一直期盼著東陵辰來救她,她忍著、熬著,眼裏的希冀也隨著時間一點點的消磨殆盡。
三年前,她還一直沉浸在幸福之中。嫁給了最想嫁的男子,即便別人說她一個粗魯的將門之女,一個上過戰場的女人,何德何能可以嫁給東傲多少女子心目中心心念念的好兒郎。
她不在乎,因為在東陵辰眼裏,她看到的是滿滿的珍惜。“不會彈琴沒關係,我也不喜歡聽這些”、“我的言兒在戰場上發風姿無人能及”。
不曾想,其實他最愛的,是那撥動琴弦的十指纖纖,最愛的,是那一步一風情的身姿,最愛的,是那個東傲第一才女田秋絮。
為了他的這份珍惜,她學做知書達理的世家小姐、學如何做好辰王妃,他在戰場上受傷,是她不眠不休地照顧他,央求父母從家中拿來唯一的一株仙靈草救他一命。他的心腹貪汙受賄,不忍他愁眉不展,她尋了父親的人脈助他。他被人構陷觸犯龍顏,要被施以刖刑,無奈之下,她偷出家中先皇所賜的免死金牌。她看得到他當時眼中的動容,卻看不到皇帝和他眼中的得意。
一個蠢貨。
她不懂,那麼真誠的眼睛居然會是假的,她也不懂,為何人可以有好幾副麵孔,溫柔的、深情的、狠絕的、醜陋的。護國公幾代功勳,忠心可表,那年輕的帝王僅僅是因為“功高震主”這四個字,因為忌憚傳說中以一敵百、被護國公府世代掌控的五萬赤羽軍,將護國公一家趕盡殺絕,姐姐與自己,也隻是這兩兄弟手中的一顆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