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點像臨死之人的那種死灰之色,卻有多了點生氣,因為,整個如木頭雕成的臉上,有著一雙黑漆漆的眼睛。
這雙眼睛,比天底下最好的墨色還濃,比天底下最好的黑漆更亮,你隻要多看它一眼,就會情不自禁的陷到裏麵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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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侯爺吐出一口長氣,根本不敢去看他的眼睛,澀聲道:“閣下究竟是誰,為何殺了我的 手下?”
灰衣人笑了一聲,笑聲中充滿了譏笑之意。
“剛才,你的手下不是已經告訴你了麼?”
“你是蝶穀毒仙?”
“不錯,”灰衣人又笑了,他似乎很喜歡笑,不過笑在他的臉上跟哭也沒有什麼分別,“你的手下也應該告訴過你,要我救人,就要按我的規矩來。”
要有人生,必要有人死!
左侯爺一臉悲憤,道:“這算什麼規矩?為什麼救一個人,就要死一個人?”
“拿他的命換你的命,豈不是天經地義?”灰衣人譏笑道,“你的命和他的命又有什麼區別?既然他要你生,那他就要替你死!”
左侯爺怒吼,又是一掌劈出!
灰衣人全身不動已向後退了數尺,冷冷道:“你想他不死?”
左侯爺道:“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一定要讓他活過來!”
灰衣人隻說了四個字:“你死,他活。”
左侯爺頓時手下一緩。
他堂堂侯爺千金之軀,豈能和一個下人以命換命?
剛才的試探中,他已發現這個灰衣人武功比他隻高不低,就算他帶來的這些人一起上也未必能將其拿下,萬一有個閃失,那該怎麼辦?
沒有人不想活著,也沒有人願意去死。
左侯爺也不願意。
現在他後悔不已,早知道就不該說那句話了,現在搞得他是騎虎難下,左右為難。
灰衣人也不說話,隻是冷冷的看著他,似乎在等他做決定。
正猶豫間,左侯爺身後一名手下上前,在他耳邊說了一句話。
左侯爺一聽,神色大變,急道:“你怎麼不早說!”
他對著灰衣人深深一揖,道:“小侯剛才無禮,還請大師海涵。”
灰衣人冷笑道:“你還想不想讓你的管家活過來?”
左侯爺搖頭道:“他身為我侯府之奴,為我而死,也是應當,隻不過他跟隨我多年,剛才小侯一時情急罷了!”
灰衣人嗬嗬冷笑,眼神中是忍不住的厭惡。
左侯爺臉上掛不住,又行了一禮,帶著眾人抬著左管家的屍體灰溜溜的離去
路過熊週身邊的時候,左侯爺看了他一眼,道:“這位兄弟也是有事求毒仙的麼?你好自為之!”
熊週笑道:“在下理會得,侯爺慢走。”
左侯爺對他點點頭,一陣風的走了。
偌大的屋子,隻剩下了熊週和那個灰衣人,傳說中的蝶穀毒仙。
兩人對視良久,熊週輕歎一聲,轉頭就走。
灰衣人奇道:“你不是想見我麼?”
熊週道:“人已經見到了,自然要走。”
灰衣人笑道:“難道你不想知道我叫什麼名字?”
熊週道:“不想,一點也不想。”
灰衣人道:“為什麼?”
熊週道:“救人乃是莫大的功德,你明明可以救人,卻非要一人死才肯救,不嫌太過殘忍麼?”
灰衣人大笑,笑聲中充滿了淒涼與不甘。
“殘忍?”他反問道,“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他本是必死之人,若沒有人代他死,就算大羅金仙也救不了他!”
他搖搖頭,接著道:“我並非醫家,犯不著替別人逆天改命!”
他聲音越說越大,裏麵偏激之意愈發明顯,似乎跟熊週的對話勾起了他的一些不好的回憶。
熊週不願與他再做糾纏,轉身而出,灰衣人見他離去,竟突然冷靜了下來,怔怔地看著他的背影,幽幽的歎了一聲。
他的周圍,又有霧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