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像墨水一樣淌下來,她站在江邊,身上裹著單薄的衣服,在寒風中瑟瑟發抖。她美麗的容顏在此刻卻像一個垂死之人一般,眸中已沒有一絲光澤
“葉聖雪,你別怪我。今日,你隻有一死。”紅衣女子臉上不自覺的露出咄咄逼人的猙獰神色。
“為何?”她轉過頭來,臉上露出一抹自嘲的微笑。原來在他心中,她到底抵不過他的野心,他的美嬌娘。
“你問我為何?葉聖雪,你與人私通,回去會被遊街然後亂棍打死,你當真願意死的那麼屈辱嗎?”紅衣女子輕蔑的說道。
是以為她怕死嗎?死,她早就不怕了。
“王爺她知道嗎?”她猶豫了一下,還是問出了口。
紅衣女子輕蔑的笑了笑,並未作答
果然,他是知道的吧。原來他這麼想讓她死。即使他知道她並未與人私通,也仍舊放縱江安可誣陷於她。
原來一切在已不複當初
記憶恍然之中來到了他們相遇的那天。那天,她在河邊抓魚,也不理會侍女在身後的追趕:“小姐,小姐,你別鬧了,你衣服濕了,一會上岸來受了風寒可讓我回去怎麼與老爺夫人交代呀!”
“風什麼寒,爹爹又不疼我,受了就受了”一句話,噎的所有侍女們麵麵相覷,啞口無言。
忽然一聲輕笑傳來,她轉過身,正想對著那個笑出聲的人發火,卻在看向他的一瞬間忘記了口中的說辭。眼前這人,一雙劍眉之下,細長的鳳眼正似笑非笑的看著她,眼中透出如星辰般清亮的光芒,一襲深紫色的長衫,襯得皮膚一場白皙。一時間,竟雌雄難辨。
“你不怕冷嗎?”話一出口,她就後悔了,這句話更像是故意搭訕。
於是連忙改口又道:“你是男是女?”這句話一出口,自然不會比上句話效果更好,她心中默默感歎,莫不是剛才下河去,真的被凍傻了。
男子並不回答她所問的問題,反是含笑問她:“姑娘可否告知在下姑娘芳名?”
第一次見麵就問名字,實在是無禮,但她不知怎麼,男子的聲音就仿佛那聲音有魔力一般,於是就她便脫口而出:“葉聖雪”
“原來是葉家小姐。”男子含笑說道
“怎麼,你認識我?”她驚道,她平時出門時間並不算太多,也並不太常去參加盛宴,知道她的人也並不算太多。
“可是葉太尉家的嫡女葉聖雪小姐?”男子聲音淡淡,聽起來卻十分溫柔。
“你是誰?”她終於反應過來,眼前的男子應該並不是尋常人家。
“在下江頃墨。”男子依舊含笑看著
啊一聲,她扭頭就跑,忽略身後一陣輕柔的笑聲和那句“葉小姐改日再來玩啊”……
初見時並不知道他就是楚逸王,是當今皇帝的七皇子。直到她聽到他說出名字時,才知道自己竟然衝撞了皇族。於是落荒而逃
……
回過神來,這一切再也回不去了。
她刻意回避記憶中他的狠心,他的絕情。即使他依舊和初見時一樣,笑的那麼溫柔,以至於後來,他依然含笑的看著她溫柔的說道:“雪兒,我不愛你了,我現在要娶可兒。”“雪兒,這是避子湯,你把她喝了吧。”“雪兒,以後你搬到後院去如何?”“雪兒,以後宴會我都會說你病了,你就不要去了”
“好”每一次他讓她心碎的要求,她都會努力從幹澀的喉嚨裏擠出一個字來。以至於後來她在聽到他說父母已不在能住在京城時,都隻是回予了一個淡淡的為何。
“是母後下的令呢,雪兒”
每一句話都那麼溫柔,卻讓心裂了一道又一道口子
直到最後她的心死了,已經不能在為他疼了
哀,莫大於心死
她不知想到了什麼,忽然露出一個絕美的笑容,再看著麵前的紅衣女子,她頓了一下,說:“葉安可,我會死,但是你要答應我一件事。”
紅衣女子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開口道:“什麼事,你說吧。”
“你告訴王爺,我有一個心願,希望他把紫玉打碎,放了我,我以後生生世世都不想在和他有牽連了。”
“好,我會轉告王爺。你放心走好吧,王妃。”紅衣女子似笑非笑的看著她。
她點點頭,罷了,這條命他想要就給他吧。隨即,縱身跳下冰冷的江水,洶湧的江水瞬間包圍了她,她恍惚中看見了那抹熟悉的身影和那久違的驚慌和焦急的神色。
是幻覺吧。她想
於是她對著那幻覺,努力吐出了最後的兩個字
“再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