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呀,老爺派來的人,你都敢打,這分明是打老爺的臉。你們自管掀翻她看看,到底讓她現出原形來!”佳慧在一旁興奮地攛掇著,湘綺記得過去的佳慧絕對不是如此惡毒,雖然任性,多少還有大家小姐的規矩。如今簡直是變作了市井潑婦。婆子們得了勢更是凶猛,無奈湘綺兩手難敵重拳,一通掙紮後,被擒住,撕扯衣衫,任她叫罵掙紮也是哭天不應,被眾婆子按去一張春凳上。
“這屋裏涼,去吩咐升個火盆端進來給姑娘取暖。”吳氏得意的吩咐,打量著婆子們手中如羔羊般被擺布的湘綺。湘綺欲哭無淚,掙紮叫罵不停。
湘綺近乎崩潰,那鉗住她手腳的婆子力大無窮,肮髒粗糙的手在她身上肆意擺弄。
她忽然明白,這哪裏是查驗貞操,分明是小人得誌挾機報複,要給她好看。
她垂在凳子下的頭看到三名姐妹的倒影,幽暗的燭影下如森羅殿的鬼怪般。佳慧湊在她身邊抱臂得意的看戲;綠綺低頭不語,羞得麵頰緋紅;寧羅張個口目瞪口呆。窗外攢動著高高矮矮的人影,似都在扒窗偷窺奇景,偶爾有嬉笑聲傳來。
湘綺豁出平身的氣力大喊一聲:“房梁上是誰?”
慌得眾人抬頭去向上看,湘綺一個翻身滾去梁柱旁,一把扯下簾幕圍裹在身上,蜷縮在一旁大喊:“誰敢過來,我就一頭撞死!這榮曦堂上的老夫人和夫人們的鬼魂都不會繞過你們!”說到此處,心想那些惡毒的婦人敢如此肆無忌憚,也是不怕天譴的。就喘息了說:“我曾隨侯府夫人進宮去覲見過太皇太後,也料到鳩占鵲巢會有今日的惡毒,若是我一死,太皇太後不會袖手旁觀。你們也難逃一死!”
一句話,倒是令眾人膽寒,麵麵相覷後,忽聽門外的叩門聲,兩名家院抬個火盆進來,目光在堂上掃視一圈,就落在湘綺身上。湘綺的一顆心噗通亂跳,久久不緩,她心裏暗罵,這些人好生惡毒,若她此刻不掙紮了起身,由了那些婆子擺弄,怕是就被這些家院大飽眼福了。
湘綺渾渾噩噩地被送回房裏,她驚魂未定,目光呆滯,再沒了入府時的歡喜。
如今西府門裏的百花苑是她居住的宅院。乳娘徐媽和丫鬟同喜被分去伺候她。
她匆匆熟悉,心裏愈發的恨意難平。想來這府裏再不複昔日,反是後悔歸來。如今唯一的心願就是見到雲錦,等玄愷歸來。
“小姐,你這是如何了?”雪狸見她麵色慘白頭發散亂,急得來問。
湘綺說:“你先歇息,我要去見四叔父有話講。”
湘綺用手擼了亂發整理妥當,心想此事她若如此的服軟不敢言語,怕是這些人日後會得寸進尺。她堂堂正正的譚府大小姐,這一年行得正做得端,她怕得什麼?
乳娘徐媽謹慎提醒道:“四老爺怕是睡了。適才我從那邊院裏出來時,燈都落了。便是有什麼要緊的話,都要明日了。”
湘綺冷冷慘笑,是呀,那吳翠兒怕正在四叔枕邊扇風,肆意詆毀她呢。
侍畫來了,侍畫是自幼伺候雲錦的丫鬟,年紀不大,卻是穩重端莊。她原是府裏老管家的侄女兒,因同了小姐們一道長大,出落得端莊大方,同雪狸更是如姐妹一般的要好。府裏遭難那日,偏巧的侍畫的娘在老家患了場大病,侍畫聞訊急得手足無措要回去,湘綺的母親平素是個慈悲菩薩心腸,聞訊就賞了銀子遣她回家去。誰想這一去,反倒是躲過了一劫,待譚府大難一過,侍畫從鄉下一道尋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