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夢中情人是永恒的完美(1 / 2)

劉英凱走了,林惜雪睡不著。她使勁閉著眼睛,心裏默數著羊群,一隻兩隻三隻……數著數著,腦海裏就出現了一隻大肥羊,跳來跳去,就變成了趙子輝。她記得在大學時,有個男同學總愛神經兮兮地模仿《哈姆雷特》劇目中那句傳世名言:是生存?還是毀滅?就是這個問題!她被這些形而上的問題困擾著,不知是該站著死還是躺著生。她起身摸出一直隨身攜帶的口琴,來到屋外,海浪輕輕地拍拂著沙灘,靜溢的有些恐怖,她坐在沙灘上,吹起了那熟悉的旋律……

悠揚的琴聲遠遠飄散開來,睡在車上的劉英凱被驚醒了,他激動起來,那是他血液中流淌的旋律,那是他靈魂中振蕩的音符!

他是個孤兒。

父親是六十年代從南方來支援東北建設的大學生。和母親在醫院相識,母親很美,稱得上是絕代佳人。那時母親是護士,父親是患者。父親得的是當時的不治之症肝硬化。盡管父親十分英俊且才華橫溢,這樣的愛情乃至結合還是需要點勇氣的,為此他斷定母親一定很浪漫。但世事難料,沒想到母親竟先於父親過世,她死於難產,但養育他的精神信念,卻延續了父親的生命,在與父親生活的五年中,他惟一的記憶就是這首曲子。孩子的世界沒有白晝和夜晚,每當饑餓時,他就在父親平坦的胸膛上拱啊拱啊,貪婪地咂巴著那沒有**的幹癟**,而吸吮進去的卻是父親鹹澀的淚水。於是父親就用口琴吹奏這首曲子,這首曲子仿佛有一種魔力,總能把他帶進溫馨的夢鄉。父親害怕肝病傳染,嚴禁他動口琴,那口琴越發成了他心目中神秘的聖物。稍大一點,他就開始偷著學吹這首曲子。一次父親臨時回來取東西,突然聽到屋子裏回蕩著口琴聲,雖然氣力不足,斷斷續續,但那深邃空曠寧靜的意境卻被表達了出來。父親驚訝了,推門進來,劉英凱驚慌地把口琴藏到背後。父親沒有責怪他,走上前撫摸著他的頭說:“凱凱,你喜歡這首歌?”

劉英凱點了點頭。

父親問:“你聽這首歌時想到的是什麼?”

“有一片好大好大的綠草地。”

父親問:“你為什麼喜歡那片綠草地呢?”

劉英凱說:“我以前和媽媽住在那兒。”

父親驚愕了,他相信了冥冥世界的存在。臨終時,父親顫抖著把口琴塞到劉英凱手裏,說:“凱凱,我到那片大草地找你媽媽去了,經常吹那首曲子給爸爸媽媽聽。”

這是父親留給他的惟一遺產,是他們的父子之約。

可現在,是誰會在這裏吹奏這首曲子?這首歌並不流行,而口琴這種樂器也並不普及,怎麼會這麼巧……劉英凱向琴聲飄來的方向尋去,仿佛置於幻夢之中:一個美麗的女子孤寂地坐在空曠的沙灘上,在浩渺天水的襯托下,顯得很小很小。

他走上前去,從側麵窺視著她那雙像寶石一樣閃閃發亮的眼睛,晶瑩透徹深邃蒙曨,似曾相識,很親切很熟悉……他又出現了第一次與她相見時的那種幻覺。他見過她,一定在哪見過她!刹那間,他相信是在冥冥之中見到了母親。曲終,劉英凱回到現實中,他輕輕咳嗽了一聲。

林惜雪猛地回過頭,“是你?你沒睡?”

劉英凱在她身邊坐了下來,“你剛才吹奏的是什麼曲子?”

“一首蘇維埃名歌,《田野》。”

劉英凱動容了,“你在哪兒學的這首歌?”

第一次有人對這首歌感興趣,林惜雪路遇知音,鬼使神差地向他講述了那個“童話”。她很傾心,無限神往的臉龐罩上了一層朦朧的詩意,那樣溫柔,那樣迷人。劉英凱熱血上湧,心跳不停。為了克製自己,他調侃了一句:“這故事可真美麗,還沒開始就結束了,可真是夢中情人啊!你下鄉在什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