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色戒指上,藍色晶光微粒漸漸幻化成一幅景象:白菲狐在冰寒的溪水邊淘洗衣裳,她哈著雙手,芊芊玉指凍得通紅,那堆淘洗的衣裳裏,赫然有不少嬰孩穿的小衣小褲!
天飽激動不已,看來白菲真的誕下了他們的孩兒!可是這是何方她身處何處,天下之大,她能棲身在哪個荒郊野嶺?
他啟動陰陽四瞳,極目望去,可惜藍戒上發出的微微晶光很快失去光澤,微粒慢慢複歸戒指的本麵。他隻來得及看到那晶光微粒幻化成的景象中,白菲身後、溪水岸邊有間草房,上麵掛著一麵明黃黑字的酒旗,隱隱寫著單個“楊”字。
他又取出“啟天寶鑰”內藏著的那尊小銅塔。
這些年過去,銅塔似乎也蒙上了一層歲月的鏽蝕,籠罩周身的黑氣也稀薄了不少。
天飽有些臉紅耳熱,將銅塔端放於石桌上,問道:“阿、父,你可知曉白菲去了何處?生生把人急死!她已為我誕下麟兒,你也當爺爺了!偏偏現在我有大事要辦分身乏術!求指點!”
這是他第一次喊妖道為“阿父”,那銅塔驟然騰起一道青光!良久,妖道的魂魄才悠悠地從銅塔中應承了一聲:“唉……”這聲唉,頗有滄桑之感,也帶了許多歡喜。
妖道說道:“飽兒,你可知白菲乃是狐精,如何能幫你誕下人胎?”
自從土山下村那對肉身父母殞命,天飽已很久未曾聽到有人喊他飽兒,頓時熱淚盈眶。但是他對妖道的發問,想了又想,還是不知。
“傻孩子,她為了誕下你們的孩兒,不惜自斷狐根!”
天飽瞪圓雙目,急問:“狐根?”
妖道話音淒然:“便是放棄了狐精修煉法體,隻圖做回凡人,狐根一斷,精元潰散,她怕是隻有兩載光陰可活!”
“甚麼?”
妖道此言如晴天霹靂,將天飽劈得六神無主!白菲竟然隻能再活兩年?不,這絕對不可能!
“阿父,你沒弄錯?白菲雖然身子弱了些,但怎麼可能隻能再活兩年??”
“若不是真的,為何那日我有意要警示與她,企圖拆散你倆?我看這狐精與多數濫情狐女不同,守護摯愛堅貞不屈,可也正因為這樣,她的宿命便很淒慘。飽兒,此事也怪為父!”
“怪你?”天飽的聲音冷淡了一下。
妖道的聲音有些愧疚:“當初為了讓你擁有無敵法體,我曾借‘天噬煞星’隕落而設法陣,將煞星元神接入你的精元之中!”
“這是何意?”天飽還是聽不太懂,他的身世離奇叵測,從嗜血童子、身負嗜殺之印,到如今的天噬煞星,每次新的發現都更為可怖,也讓他倍加想掙脫這個血腥的宿命!
“我用法陣替換了原本應該成為煞星的那個嬰孩,換成了你,飽兒,你實則是天噬煞星轉世,天噬煞星還是幼童的時候,在天庭便喚作‘嗜血童子’!”
對妖道的這番話天飽並沒有太多感觸,妖道作為他的精元之父層出不窮地搞些新花樣他早已習慣了,可是,這天噬煞星,和白菲的宿命又有何關係?
“莫非我的宿命連累了白菲的宿命?”天飽問出這句話時,聲音已經顫抖。
“天噬煞星,激發吞噬法力則可大展雄圖霸業可期!但是,那是一顆孤星,無論有多少仰慕追隨之人,最終都會離你而去。飽兒,我怎知你心性仁慈厭惡殺虐?如今你不但沒有激發出煞星潛能,還會孤獨終老,我、我實在對不住你!”妖道的聲音難過起來。
天飽登時手足冰冷,他居然是顆吞噬至愛性命的“天噬煞星”!
誰愛上他,都會先他而死!
他呆立了片刻,冷冷問道:“素聞天庭有種‘轉靈丹’,若我服下也能改了煞星宿命嗎?”
妖道的魂魄未曾回答。妖道實則也不知那“轉靈丹”真正的法力如何。他苦心造詣,將天飽推送到世上,豈知兒子事事都與自個作對!權勢財富、無邊法力,在這小子眼中都無足輕重!倒是把情義整天掛在心上!妖道痛感造出天飽真的是太失敗了,生平最大失策,便是這個和自個對立的逆子!
天飽不再追問,默然將銅塔放入啟天寶鑰中,銅塔瞬間迸發出又一道青光,妖道的聲音傳出:“白菲應就在魯州府轄內,你多派些弟子尋訪,應能找到。”
“謝了。”天飽雙目中水氣都已消散,一股對妖道的徹骨恨意無法抑製地滋生,他淡漠了應了一句。
“還有,你此番若是去武當山,勿要硬拚!以你目前煉到通頂之境,在思全真人和黃極真人麵前至多隻能算個護法罷了。危急關頭,切記地角異魔那七星拐可拿出來抵擋一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