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火窟食甕(2 / 2)

“你等著!”天飽狠狠地說,用力一拍小徑旁的桃樹,無奈人小力輕,桃樹紋絲不動。

小秋搖搖頭,徑自走了,心想天飽啊,那被黑煞擄去的童子要隻是被做個下酒菜也就罷了,怕是要經曆“那些”才得往生。你還是先別知道的好。知道了,還有什麼奔頭。

入夜,天飽又躺在石屋裏琢磨。自己肚臍上這紅色印記,娘說是胎裏帶來的,在家也從沒發什麼光,怎地在黑龍潭邊對著那對眼珠發了威?他摸著自己的肚臍,昏睡過去。

殊不知,一束紅光從他的肚臍處發出,穿透石屋屋頂,直插天際。紅光隻出現了一瞬,噬山超凡峰上,吞噬派掌門不一正在煉火壇煉法,閉目提氣時,突然神識覺察到異樣,睜眼瞬間紅光已經倏忽而去。

不一心中如沸水翻滾,開靈門在即,幾番卜卦都是“大凶”之象。剛才神識明明感應到了噬山有異樣,偏生隻那麼一瞬,未曾捕捉到具體方位,不一更加心煩意燥,也不想再煉什麼法,將腳邊的“渲海彎刀”一腳踢開。“渲海彎刀”桄榔一聲滾到一邊,似與普通的白鐵無異。

噬山次峰,赤瀑邊的溶洞。

食甕不是個普通的蒸菜器物,而是吞噬派供奉本門高手飲食的所在。

當年門派初立,掌門發現了噬山“赤瀑”邊上這一連串神奇的岩洞,開辟成九曲連環的廚舍,內有“火窟”、“冰洞”、“粘簾”、“犀尖”等不同的洞穴。新入門的童子都要在此為每個洞穴幫忙,接受曆煉。

天沒亮,天飽就一咕嚕地從石炕上爬起來,洗漱完畢去小秋那裏領吃食。

原本他該和新入門的弟子一起睡大通鋪,隻是黑煞以為他是個短命的,隻丟他在這等死的冷僻石屋裏,不曾想他居然熬過來了,也樂得享受單間,自由自在,方便自如。

天飽到的是最早的一個,小秋淩晨就已起身忙活飯食,看到他,照舊指了指給童子們弄炊火的灶台。晨食依舊是肉粥,雖然管飽,但是天飽總覺得裏麵的腥臊氣越來越濃重,而且他從沒看到小秋喝過,因此胃口大減,隻喝了兩碗便放下了,匆匆喝完轉身要走,怕耽誤了去食甕曆練。

“回來!”小秋遞給他一塊麻布和一大碗水:“趕緊喝下去!那火窟煙熏火燎,要是眼睛想流淚千萬別用手揉!記得拿麻布擦!”

“多謝師兄!”天飽咧嘴笑了,露出缺顆門牙的嘴。

小秋拍拍他的腦袋,天飽長得真象小秋的親弟弟小冬,離家已三年有餘,不知弟弟在家可好,爹的身子骨還硬朗麼。他急忙轉過身去,生怕天飽看到自己眼中不爭氣的霧氣。

好長的一條瀑布啊!水還是紅色的!天飽在山腳下,看著從山間垂下的巨幅瀑布——這就是小秋師兄說的“赤瀑”?天飽跟著玉麵真人背過兩句詩文,改動了一個字就成了天飽作的詩:“飛流直下九千尺!真真也不止哇!”

他跳到赤瀑裏,渾身淋了個透濕,還好,這水沒什麼異味,天寶嚐試著喝了一口,微甜,含在嘴裏很有氣感,喝下去連連打嗝,禁不住喝了個小肚子溜圓。

吞噬派尊者法耳正在人極峰峰頂晨煉,靈覺發現赤瀑裏有個童子在歡跳撲騰,知曉乃是來食甕經受曆練的新一批童子到了,苦笑了笑,曆經冰火粘尖四大考驗,不出三兩月,這童子就歡實不起來了。

看著日頭升上來了,“食甕”的金字招牌發出震懾的光芒,玩水玩得濕淋淋的天飽手足並用地往半山腰爬去。

山崖上有大大小小的岩洞,混合了一種奇怪的味道。天飽仔細聞了聞,有皮毛的血腥氣,也有燒烤肉食的焦香。

一個精瘦的漢子站在“食甕”門口,上身赤裸,下身僅裹了點獸皮,獸皮上掛一大串血紅的珠子。

天飽走到他眼前,雙手作揖恭敬地問:“在下新弟子天飽!請問—”

“速去火窟!”精瘦的禿頭隨手一指,崖壁上火苗灼灼的一個洞口,洞外四周都是焦黑的顏色。

天飽吸了口氣,山崖陡峭,好容易爬到火窟洞口,噴出的滾滾熱浪就包裹了天飽,還有滾滾熏煙冒出,令人窒息!天飽想起小秋的叮囑趕緊拿出麻布捂住口鼻,弓著小身子走進。

不曾想,剛進去就腳底一滑,跌得屁股幾乎摔成兩半,再起身,複又跌倒,好容易站穩,天飽才發現這火窟遍地油汙,膩滑無比!照這麼個跌法,勢必要鼻青嘴腫方能進得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