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這滿樹的桃花,像極了我及笄時庭院裏那棵。”
隻見一個穿著華貴的女子站在樹下正癡癡的忘著滿樹的桃花,絲毫感覺不到凜冽的寒風在耳邊呼嘯而過,肩上大紅的披風襯的她整個人蒼白無比。
“帝後,這裏風大,您要保重身子。”身旁的女官歎了口氣輕輕說道,這麼多年了,帝後還是不能原諒自己。
“是啊,一晃幾十年,終究是我負了他。”
顧蕭漓的手輕輕劃落了下來,記憶恍惚間飄飄蕩蕩。
那年桃花正盛,十五及笄之禮,你說總有一天要拿這江山給我做陪嫁,可如今錦繡河山唯我獨尊,你卻隻是在我的回憶裏……
西冥四十七年,帝後駕崩,終年四十七歲,傳位於次子赫連明遠,西冥舉國哀悼,尊其生前遺願,死後不入皇陵。
西郊有山名曰林,山後有座孤塚,碑刻:亡夫慕白。帝後化骨為灰,林山長棲。
......
西冥十五年春。
黑壓壓的雲層像頭猛獸一樣低低的壓了過來帶著狂風的嘶吼,整個天空瞬間都暗了下來,密不透風的雲層壓得人喘不過來氣,屋簷下的套獸此刻看起來是那樣的猙獰,飛簷上的風鈴隨風搖擺,聽起來也是那麼的刺耳。
突然一陣驚雷,伴著響亮的雷聲,大雨將至,顧蕭漓徑直走到窗前,隻見她雙目猶似一泓清水,雖然年紀不大,可卻有一種清雅高華的氣質,完美無瑕的鵝蛋臉上略施粉黛,瀑布般的長發飄灑下來,隻是站在那裏,周圍草木皆是黯淡無光了。
“娘,時間快到了。”顧蕭漓話音剛落,就聽到外麵的走廊裏腳步聲進了,隨即一個冷笑,這些人還真是不消停。
“夫人,小姐,老爺在萍香園等您。”門外的含桃還是忍不住出了聲,大夫人向來仁慈,可這一次對秋靈的事卻是不聞不問。
蕭絮慢慢的睜開了眼睛,朝著麵前的佛像拜了拜,歎了口氣悠悠道:“該來的總是要來的。”
顧蕭漓心疼的看著她卻是說不出口,如今的顧府已經不能稱之為是一個家了,母親這般的與世無爭,終究還是被卷了進來。
蕭絮慢慢的起了身,屋內柔柔的燭光襯的她格外的柔美,雖然她已年過三十,可是絲毫看不出歲月的痕跡,淡淡的柳葉眉襯的她膚色格外的白,可能常年在佛堂裏的緣故,她的衣飾妝容越發的古樸,高高的發髻上隻斜插了一根碧綠色的簪子,灰白相間的衫子襯的她有些老氣,整個人看起來都是淡淡的沒有精氣神。
“漓兒,你可曾怪過母親。”蕭絮突然問道,這些年因為她的不問世事,府裏的人也漸漸勢利起來。
顧蕭漓知道她的想法,隻是笑了笑,輕輕的拉起她的手搖了搖頭。
“娘,我們走吧。”
顧蕭漓雖性子寡淡,卻不是那種忍氣吞聲之人,府裏的丫鬟除了清芷沒有不怕她的,向來喜怒無常,一向習慣了跟二夫人她們鬥智鬥勇,隻要她們不過分她尚且能夠忍耐,可一旦觸及到了她母親蕭絮,她必定要千百倍的索回來!
萍香園裏,二姨娘徐氏正忙前忙後的張羅著,隻有顧滄海正襟坐在床邊安撫著秋靈,看來二夫人今天是要避嫌了。
顧蕭漓看了眼身邊的婢女清芷,似乎又是隨意的瞥了眼二姨娘,清芷立刻心領神會,不動聲色的點了點頭退了下去。
“大夫人來了。”不知道是誰突然說了一聲,秋靈立馬轉過頭看了眼二姨娘,二姨娘衝她點了點頭,似是給她吃了定心丸一般。
隻見顧蕭漓陪著蕭絮款款而來,步搖上簡單的銀色鏤空墜子亦跟著輕輕搖動,一襲月白色織金連煙錦裙,腰間盈盈一束,高高的發髻上一支鏤空雕花水晶釵襯得她膚色格外的白,走上台階來到客廳,微一側頭,閃爍出明翠的波觳,越發的清麗婀娜,給顧滄海行了禮,就站在一旁不出聲。
“夫人,這是怎麼回事?”顧滄海淡淡的點了點頭,扭頭看向蕭絮責問,他堂堂大將軍到現在連一個能繼承父業的兒子都沒有!幾個姨娘接連給他生了好幾個女兒了,現在就指著秋靈的肚子了,可卻出了這檔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