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小冉一掌化解了張大瓜的攻擊。電閃雷鳴間,大雨傾盆而下,在張大瓜的臉上已經沒有了狡黠的表情,取而代之的是滿目愕然。他敗了,敗得光榮;他敗了,敗得無悔。他終於意識到昔日戰神的強大,他終於意識自己的不足。
他跪在地上,右臂上鮮血流淌。
龍小冉依然冷漠,他走進了學校大門,背後的隊伍浩浩湯湯,從一百米外的冷麵攤子,排到了學校門口。
學校領導也出來接駕,校長董建武,號稱混元霹靂棍,是學校的第二高手。除了其棍法了得之外,其在物理教學上的造詣也是頗有建樹。有稗官野史稱,董建武曾是中科院高層,中國的氫彈原子彈,十之八九是在他指導下製造的。
校長西服墨鏡,半禿了一個腦袋,驚雷略過,閃爍閃爍。龍小冉對校長點頭示好,隨即走向學神樓至高層第五層的666班。他瞅了瞅最後一排最後一個的位置,書上的課本上儼然寫著張大瓜的名字。
666班,永不改班級號的666班,神話誕生的地方。先有文神薛大帝,後有武仙廖千聖。二人都是坐在最後一排最後一個位置,這是屬於一中最強者的寶座,猶如君王的鐵王座那般神聖。為此神位,無數少年前赴後繼,文武雙休,龍小冉當時科科都是滿分,就連音樂也是,他的聲音既如百靈鳥般清脆,又如草原和風般溫煦,又如萬馬奔騰,渾厚而有力。
但是一年前,龍小冉深感無敵,深感寂寞。於是考了雅思托福的雙滿分,把神位交給了葛林。而他龍小冉,則是從英國最強的高中打到了美國最強的高中,所到之處,那些強者少年莫不是聞風喪膽,丟了火箭筒,下了坦克車。
龍小冉終於回來了,他一陣迅捷有力的掌風,點燃了空氣,點燃了書桌上的課本。微風吹過,把書本吹出了窗外,那燃燒著的火焰啊,承載著多少寂寞的話語。
上課了,下課了,天黑了,龍小冉回到昔日的居所,那遠在數十裏外的虎丘山寺廟。方丈,也就是他師傅,跟著一個來燒香的吧台小姐屁顛屁顛跑了,聽說在城裏生了七八個娃,以後再也不用強行拉著龍小冉打麻將。
龍小冉跪在蒲墊上,雷雨依然猛烈。四大金剛怒目圓睜,琵琶劍傘刀,猙獰恐怖。龍小冉大吼一聲,屋內的灰塵全部揚起。他手勢成太極,聚氣於四方,灰塵成泥,被震出廟外。雷鳴雨嘯的夜裏,龍小冉安然入睡。
次日,葛林屁顛屁顛走在校園裏,眼角的淤青清晰可見,腳上的傷卻跟好了似得。他的步子比以前更大了,他的鼻子也比以前更大了,身後八方豪傑護法,還有六個走路踉踉蹌蹌的熟人,張大瓜六人,如今也是跟在葛林屁股後麵。
三樓廁所裏,龍小冉嗦著泡麵抽著煙,旁邊兩萌男孩,一個喂酒一個扇風。地上正跪著兩人,劉痞華跟周幹發全身打著哆嗦,泡麵的霧氣縈繞在他們的鼻尖。似乎該動手了,卻遲遲不見龍小冉動手;似乎該離開了,卻遲遲不見龍小冉離開。龍小冉不是當年殺伐果斷得龍小冉了麼?
微風吹來,櫻花凋落,花香味彌漫在廁所裏,帶給人清新脫俗的感覺。龍小冉離開了,他吃完了泡麵,抽了兩根煙,黃鶴樓的香醇讓兩萌男孩子麵頰微紅。周幹發與劉痞華最後無事離開,十日之後,二人奉上野山參兩根,肉靈芝一斤,以此向龍小冉賠罪,並發誓效忠於葛林,如有反悔,必將天打五雷轟。
位於桃城南部的摸摸街,四十年老道老水泥路,兩邊大都是賣衣服的正經人家。張大瓜在他嫂子家吃著餃子,看著嫂子,碗裏的蜜汁醬是嫂子做的特色醬,花蜜配瑪咖粉,帶給人清新脫俗的感覺。大瓜手臂上的傷還沒消去,使筷子就跟使攪屎棍一樣,歪歪扭扭。
嫂子嘴上抹著一層唇膏,綠色的眼影五顏六色的頭發,鼻環耳環舌環,哪裏能帶絕對不放過那地兒。她看張大瓜冷酷的臉,右手卻顯得那麼不自然,於是問道:“誒喲,我的小瓜瓜,你這手是咋整的呀?”
張大瓜不言不語,左手一股暗勁使在桌子上,幾隻餃子淩空飛起,不偏不倚落在張大瓜嘴裏。嫂子心情不悅,看著自己心愛的小舅子這般臉色,把張大瓜在學校發生的事情問了個遍。
中午驕陽似火,雲朵遮不住刺眼的光線,街頭傳來一股淩厲的氣息,是猶如龍小冉一般無敵的氣勢。隻見一男子虎背熊腰,足有一米八九的個頭。他光頭大耳,眼大如牛鈴,沾滿水泥灰的牛仔褲上掛著一根一斤多重的鐵鏈,他浸濕的白色背心上畫出一隻若影若現的老虎,此人就是張大瓜同母異父的哥哥,陸小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