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厚德訕笑:“果然是父子,這心意就是相通!”
“嗯,念吧!”龍天若籠籠袖口,“爺也正好閑得手癢,拿那老東西活絡一下筋骨,也是極好的!”
胡厚德諂笑著將手諭念了一遍,龍天若的眼皮跳了跳,麵色亦是一僵,隻他站在陰影裏,旁人倒也瞧不清他的神情,等到胡厚德念完,他已恢複常態,一臉輕鬆的打了個響指,說:“妥了,爺知道了,去告訴父皇,就說我一定不會讓他失望的!”
他說完轉身即走,步履輕快,全無半點猶豫遲滯,胡厚德盯著他的背影看了看,不自覺的搖頭輕歎。
沈千尋一人待在宴席之間,一顆心高高低低的懸著,有心出去找龍天若,又唯恐露了破綻,隻好低頭看自己的足尖,正看得出神,忽聽耳邊有人叫:“沈千尋!”
不用抬頭,沈千尋也能聽出那是誰的聲音,那樣慢條斯理的腔調,是六皇子龍天運特有的。
“六殿下!”沈千尋木然屈膝,眼中一片空洞。
“借一步說話,如何?”龍天運目光炯炯。
“我與六殿下之間,無不可對人言之事,就在這裏說吧!”沈千尋不為所動。
龍天運低歎一聲,低低道:“你非要拒我於千裏之外嗎?我們明明該是朋友,不是敵人,不是嗎?”
“我沒有朋友,也沒有敵人,我隻有我自己!”沈千尋冷聲答,“六殿下到底想說什麼,直言就是!”
“宇文軒有危險!”龍天運看了看左右,附在她耳邊說。
沈千尋心內微驚,眸間卻是波瀾不驚,她漠然抬眼:“敢問六殿下,這跟我有關係嗎?”
“他是四哥的外公!”龍天運聲音雖低若蚊蠅,但因為麵部表情豐富,自有一番激越人心的力量,“除了你之外,他是四哥最在意的人,他最疼四哥了,現在,他要死了!”
“人總是會死的,他都一把年紀了,至多再有十年的陽壽,而我不出意外的話,還有四五十年好活,六殿下是要我拿這青春紅顏之命,去換他的風燭殘年嗎?我,看起來那麼傻嗎?”
沈千尋滿眼皆是嘲諷,龍天運的眼睛直了直,還想再說什麼,龍天若的聲音卻在背後響起來。
“老六,你挨你皇嫂那麼近做什麼?該不是想占她的便宜吧?小心哥哥我打你屁股!”
龍天運忙訕笑回:“我哪兒敢哪,隻是皇嫂今日實是動人,三哥又不在,我這是幫三哥護著她呢!現下三哥來了,我就退了!”
他說完幹笑著離開,龍天若笑罵:“臭小子,連你也不學好,這會兒也變油嘴滑舌了!”
龍天運哈哈大笑:“比起三哥,我是小巫見大巫啊!”
“你知道就好!”龍天若伸手攬住沈千尋的肩膀,沈千尋不自覺的看了他一眼,他剛好也低下頭來看她,黑眸中一片肅殺冰涼。
這時,龍熙帝已舉杯遍邀席下宴客,絲竹之聲亦隱隱響起,觥籌交錯之聲不絕於耳,濟濟一堂,笑語喧嘩,一派喜樂升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