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千尋有點吃不消。
但這一家三口待她實在是好,尤其是老婦人,自從見到她,那眼光就再沒離開過。
那是獨屬於母親的目光,有多寵溺熱切,就有多悲傷哀涼,這樣的目光落在沈千尋身上,讓她也忍不住感傷起來。
“我像誰?”趁著療傷的空兒,她低聲問三公子。
“我姐姐。”三公子回答,“看到你第一眼,我就覺得,你跟我姐姐長得好像!”
“你姐姐?她是去世了,還是,跟你們失散?她叫什麼名字?”沈千尋追問,同時費力的在腦海中搜尋著屬於前身的記憶,但宛真貌似是京都人氏,小門小戶人家出身,跟這位隱居在邊關的人家沒有共通性,雖然柴門簡陋,陳設樸素,可是,沈千尋能看得出,這戶人家,絕非普通富貴之家,那對老夫婦氣度雍容,眼前的三公子亦是靈秀內斂,他們互親互愛,如果宛真曾是這家庭的一分子,他們絕不可能讓她落入那樣悲慘的境地而不管不問。
三公子苦笑:“先是失散,後來,就死了……她死時……”三公子深沉一歎,道:“罷了,不說了,對了,我娘那樣看你,希望你不要介意,她與女兒失散了十多年,就要有希望團聚之日,姐姐卻又死在異國他鄉,連最後一麵也沒見著,她心中定然慘痛無比!”
沈千尋默然。
因著這個關係,老婦人再同她說話時,她也就耐著性子,陪她閑聊,她本來是懶怠說話的人,可是跟老婦人絮絮叨叨扯東扯西的,倒似有說不完的話似的。
偶爾老者和三公子也會加入到她們的聊天內容,大家一起圍坐在圓桌旁,邊吃邊聊,那種隨意散淡,讓沈千尋恍惚間突然憶起前一世與媽媽在一起的日子來。
那時高官父親在外地工作,整日忙於官場應酬,很少抽出時間跟她們在—起,以致於在沈千尋記憶中,一直是跟媽媽相依為命,後來媽媽離世,帶她的法醫人雖好,卻也是個性格清冷的人,久而久之,沈千尋都忘了家是什麼感覺了。
但這個偶遇的老婦人,卻讓她恍惚間似是重返舊時光,在媽媽溫暖寵溺的目光中盡情歡笑,不知人間愁為何物。
這種感覺,很奇妙。
兩日後,沈千尋辭行,臨行之際,老婦人顫顫巍巍的拎了一大袋東西給她,也不知都裝了些什麼,鼓鼓囊囊的,沈千尋無語接過。
老婦人咕噥著囑咐這囑咐那,又非要三公子送她一程,沈千尋不忍拂她的好意,便點頭應允。
半路上,三公子突然開口:“你騎馬的技術這麼好,動作敏捷,身手利落,人販子怕是不敢拐賣你吧?”
“那三公子說我是什麼人?”沈千尋安靜的反問。
“知道龍潛國的人。”三公子淡淡答,“其實,我剛才很想開口,請求姑娘留下來!”
“為什麼?”沈千尋看著他。
“因為前麵是死路一條!”三公子歎息,“可是,我又覺得你性子倔強,肯定不會聽我的勸告,若因此對我產生戒心,反為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