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一笑,似是陽光驅盡烏雲,隻留下朗朗晴空,可這陽光來得太快太刺眼,令龍天若難以承受,他跪在那裏,仍是一動也不動。
“若兒,是朕錯怪你了!”龍熙帝丟掉扳指,親手將他扶起,“父皇也是心急,你不要怪父皇!”
“兒臣怎敢怪父皇?”龍天若聲音微哽,“父皇是兒臣唯一的依靠!是兒臣無能!若兒臣再聰明伶俐一些,也許早就找到龍潛門的動向了!”
“這事急不得!慢慢來吧!”龍熙帝輕哼一聲,“原想著趁龍逸之手,挖掉龍潛門的根基,可那姓沈的丫頭,手腳還真是利索,這才不到十日的功夫,就打了個漂亮的翻身仗!有這樣一個人在老四身邊,朕心裏,竟也有些不安了!”
“誰說不是呢?”提到沈千尋,龍天若似是更沮喪了些,腦袋耷拉著,咕噥道:“她不止聰明出挑,連性子也令人捉摸不透,兒臣這幾日跟著她,為了她,還砍掉了聚賢山莊人的手爪,可她卻一點兒也不識兒臣的好,兒臣在花叢浪蕩數年,倒是頭一回遇到這麼棘手的貨色!”
龍熙帝嗤笑一聲:“你那點小手段,對那些庸俗脂粉管用,對這個出挑另類的丫頭,怕就不好使了!”
“那可如何是好?”龍天若皺眉道:“這死丫頭,殺吧,殺不得,父皇還得指著她瞧病呢!收呢,又叫不了,真叫人頭痛!”
“哼,一個小丫頭片子,還能翻了天不成?”龍熙帝陰冷一笑,“你且忙你的,該做什麼,便做什麼,這個小丫頭,朕,會好好安排她的!”
“是!父皇!”龍天俯首行禮,“父皇還有什麼吩咐嗎?若沒有的話,兒臣這就退下了!若有什麼新的動向,定會第一時間向父皇稟報!”
“嗯,去吧!”龍熙帝揮揮手,“這些日子,老是打打殺殺,朕也乏得厲害,得好好歇一歇!”
龍熙帝說完,倦怠的合上了眼睛,龍天若自行離去,出得仁德殿,便徑直往玄龍門而去。
玄龍門是龍熙皇宮的正門,通往玄龍門的兩邊城牆高深而狹窄,城頭上設暗堡數座,裏麵有執刀禁衛兵虎視眈眈,城牆兩側粉刷得十分利整,雕刻著盤龍猛虎,取其龍盤虎踞之意,那雕工甚是出彩,猛虎張著血盆大口,盤龍亦是張牙舞爪,似是要活靈活現的從牆上走下來。
行走在這樣幽深暗長的巷道之中,總有種異樣的壓抑和警醒,龍天若的目光從城牆上緩緩掠過,眼中閃現的,卻是完全不同的場景。
人喊,馬嘶,殺戮,無情,鮮血一次次噴濺在粉牆上,每一次權勢更迭,似乎都要從這裏開始,就如當年的龍熙帝,也是領著千軍萬馬,從這裏殺入皇宮,踩踏著千萬顆頭顱,最終坐在那至高無上的龍椅之上。
而這牆壁,一次又一次被後來者拿漂亮的油漆抹了去,它永遠是光鮮亮麗的,就如這座皇宮,永遠是輝煌富麗的,可他的內裏,不知是如何肮髒,汙血堆疊著腥臭,早已千瘡百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