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瀾湖回到鎮上的路隻有一條,葉子風拖著沉重的金炙魚,大大落在了返回鎮上的人群之後。
春天清爽的綠意,從小路兩旁的樹木草叢中透出,仿佛無形的小手,撩撥著路上行人的思緒。
方才的大暴雨,卻無法洗淨春花彌散在空氣中的芬芳,馥鬱的花香迅速撫平了葉子風的疲憊。
拉著臨時用箕箕草編成的草墊子,以及躺在墊子上大金炙魚,葉子風的心情很好。這箕箕草是鄔鎮隨處可見的一種植物,鎮民常用來編織草鞋,或盛放物品的籃子,特點是防腐防蟲,受力耐磨!
葉子風甚至哼唱起了小曲兒,是母親教他的。
“給我站住!”以烏布為首的,七八名小孩兒跳了出來。
葉子風看了一眼,就是平素欺負他的那幾名鎮上權勢家族的子弟。
“媽了個巴子,你們想幹什麼?”葉子風平素雖然經常挨這幫紈絝子弟毒打,性情卻剛烈,心中並不懼怕!偶爾說上幾句粗話,是鎮上成年勇士表達彪悍的方式,葉子風見曾二牛常說,模仿著,年紀輕輕的小家夥吐出這幾個字,倒蠻有氣勢。
“把魚留下!”烏布說出來了來意。
“媽了個巴子,休想!”葉子風並沒絲毫妥協。
烏布手一揮,七八名小孩一擁而上,對著葉子風開始了拳打腳踢,葉子風本就雙手難敵眾拳,又因捕魚透支了體力,很快被打得暈死了過去。
嘴硬,有時比不得拳頭硬。
紈絝子弟們這才停了手,興高采烈地拖著魚走了,人人昂著頭,似乎這魚是他們捕獲一般的驕傲。
天黑的時候,葉子風才悠悠醒來,拖著沉重的身體勉強回到了家中。
“娘,我回來了…”到了家中門口的葉子風,看到屋內已經亮起了燭光,虛弱地喊了一聲。
“我們的英雄回來了嘛!”屋內傳出柳葉兒好聽的聲音,卻無喜悅的意味,顯示鎮中已經有人給柳葉兒報了信。
“娘…”熟知他娘性格的葉子風,聽出母親聲音中的責備之意。
“不要叫我娘…”柳葉兒小聲泣了起來。
葉子風慌了手腳,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孩子,卻最怕讓娘傷心!
“給我跪在外麵!”當葉子風急著進屋安慰娘的時候,柳葉兒說了一句。
“是,娘。”葉子風跪在了門前。
“你把娘禁止你下湖捕金炙魚的話當成耳旁風!”
“我已經失去了當家的男人,如果再失去兒子,你讓娘如何活下去?”
柳葉兒神情淒苦,語氣沉重地說著。
跪在門口的葉子風,這些話字字重擊在他的心上,猛然間,驚出了一身冷汗,的確,如柳葉兒所說,自己是母親的唯一的寄托,怎麼可以這麼鹵莽行事!
“娘,我錯了…”葉子風囁囁地說道。
“那你今晚就跪在那兒反省吧…”柳葉兒吹滅了燈燭,應該是去休息了。
從小到大,柳葉兒並沒有舍得重罰過一次葉子風,這次,她是傷透了心。
葉子風心中並無埋怨。
“如果這樣跪一晚上,能讓母親的氣消了,這算什麼!”從小就孝順母親的葉子風內疚地想著,表現出遠超同齡孩子的成熟。
葉子風的家在小鎮的邊上,謀度山的腳下,從五歲起,他就跟老桑奇學習武技,十歲那年,就敢獨自一人進山打獵,當然,虎豹等猛獸,他還沒有能力捕獵,隻能打些獐兔等小動物,到鎮上販賣後,也貼補了不少家用。
夜晚山腳下的小屋前,星光冷冷照在瘦小的葉子風身上,山風拂過,樹葉發出“嘩嘩”的聲響,遠處蟲鳴獸啼,依稀可聞,湖中與金炙魚的搏鬥,又被一群紈絝子弟毒打,身體的疲憊已經到達了極限,保持著跪姿的葉子風,居然沉沉睡去。
鬥轉星移,很快到了子夜時分,葉子風手臂處突然發出一道銀光。
那上麵葫蘆形狀的“胎記”居然浮凸了出來,形成了一個立體的葫蘆,蓋子被什麼東西從裏麵頂了開來,縷縷絲光,透射而出,片刻之間,凝聚成了一個方寸大小的光影,仔細一看,居然是個白胡白眉的老頭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