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行多日,漸漸臨近了中原邊陲之地。三人一路上飽經風霜,並未遇見淩霄城的追兵。
萬江濤歎道:“我們加把勁,今夜離開中原。”穆劍秋點點頭道:“好,路過前邊的市鎮,我們便不休息了。”
三人喬裝打扮成異族商人,牽了毛驢,緩緩自古道上向北行進,塞北不比中原,時下天寒地凍,大雪紛飛,行路確是艱難無比。
獨孤情遙望前方,但見風雪茫茫,殊不知大漠還有多遠,心裏卻想道:“這般極端的天氣,我三人還在趕路,豈不令人生疑?”又想大漠近在咫尺,早一刻離開中原便少一分危險,當下也沒有將疑慮說出口,隨著穆劍秋與萬江濤繼續北行。
行進半日,終於望見遠處的邊陲小鎮。萬江濤的須眉上盡是冰碴,他道:“大漠說不定也是這般天氣,咱們是不是休整幾日再動身?”
穆劍秋搖頭道:“不妥。”
二人對視一眼,隨後將目光轉向獨孤情。獨孤情一怔,問道:“你們商量,看我做什麼?”
穆劍秋一笑,道:“琴劍公子怎麼說?”
獨孤情沉吟一會兒,道:“還是先去鎮上,視情況而定吧。”
過了約莫半個時辰,三人這才接近市鎮,毛驢忽然栽倒,一動不動。穆劍秋微一揮手,道:“不管了,我們走。”
臨近市鎮,暮色漸合,市鎮隱藏在風雪中,沉靜而安詳。穆劍秋眉頭一皺,道:“慢。”
萬江濤罵道:“別多疑了。”正欲前行,穆劍秋一把將其拉住,指向不遠處的草叢,道:“你們不覺得這草叢有古怪麼?”
萬江濤一看,隻見這一路上盡是荒涼,唯獨此處有一團草叢,迎風而立。萬江濤撿起兩塊石頭扔了過去,不見有動靜,心中稍寬,道:“看來沒人。”
穆劍秋劍眉微鎖,弑神劍霍然出鞘,無數黑氣蒸騰狂舞,湧向草叢,斷絕生機。
片刻之後,黑氣隨風散開,長草盡數枯萎。
隻見草叢裏傳來動靜,穆劍秋攜劍前去,倏然間血光滔天,飛起一隻野獸的頭顱。
穆劍秋還劍入鞘,道:“虛驚一場,走罷。”
三人走近市鎮,此時鎮上已無人,各家各戶門窗緊閉。三人找了好一會兒才尋到一家客店,推開客店的大門,暖意撲麵而來。
獨孤情走在最後,轉身關門時,忽然看見屋外的風雪中,匆匆掠過一個熟悉的人影,再要細看,卻已消失。
獨孤情眉頭一皺,拍了一下穆劍秋的肩膀,穆劍秋立時會意,貼在萬江濤身後,低聲說道:“走。”
萬江濤盯了他一眼,隻好隨二人走出客棧,重回風雪之中。
獨孤情遊目四顧,道:“這裏有淩霄城的人。”
穆劍秋忙道:“事不宜遲,快走。”
三人匆匆北行,很快便離開了這座安靜的邊陲小鎮。
小鎮街道上的簷下屋角,相繼有人現身。眾人遠望風雪中漸行漸遠的三人,無人說話。
這時,屋簷上一道人影飄身而下。眾人一齊行禮,道:“參見聖司。”
聖司衣袖一揮,問道:“他們為何會離開,你們之中,是誰暴露了行蹤?”
眾人對望,無人說話。
聖司長眉疏冷,喃喃看著遠去的三道人影,若有所思。
良久之後,南方紅影掠過,來人正是北宮顧曲。眾人相繼行禮,道:“參見北宮主。”
顧曲看向聖司,問道:“人呢?”
聖司歎了口氣,道:“原本我已率人布下天羅地網,不知他們怎的有所察覺,適才便走了。”
顧曲聞言,秀眉一蹙,叱問道:“那你為何不帶人前去追擊?”
聖司卻道:“北宮主,穆劍秋與萬江濤均是魔教之中的高手,我既身為聖司,怎能不顧弟子們的身家性命?哎,倘若北宮主能早到一個時辰,他們或許便無路可逃了。”
顧曲冷冷道:“聖司,你這是在怪罪於本宮嗎?”
聖司忙道:“不敢。”
“哼。”
顧曲看了一眼北方的蒼涼景色,除卻風雪,再無其它。下一刻,魅影飄然,須臾便消失在了原處。
“聖司...我等辦事不力,此次回去淩霄城,隻怕城主會怪罪我等罷。”
聖司聞言,不禁看了說話之人一眼,隻見此人乃是西宮韓北溟的大弟子,其他四宮的弟子均看著自己不言,自然是有同樣的疑慮。
聖司溫言道:“無妨,驚動了他們三人,我的責任最是嚴重,何況...唉...我們返回淩霄城罷。”
遠處的邊塞荒野,穆劍秋三人仍在趁夜趕路,三人幾乎被凍成了雪人,緩緩向北而行。
獨孤情走在路途上,隻覺手腳似乎失去了知覺一般,心中不停地閃過一個畫麵。
客棧外的風雪裏,一閃而過的影子。
那道身影在腦海裏閃過千萬遍,似乎愈發看得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