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歲那年,是我的人生中最黑暗的時光——父母帶著我們去集市上販賣,妹妹從此天各一方。顧南堂隨後被敵家占領,顧南堂此後改了姓名,我也沒有了姓,隻知道自己叫做爾真,卻忘了我姓什麼。我是最低卑下賤的奴婢,幾乎連那些婢女都能欺負我。
他們當時沒有殺了我,手持著利器的人們圍著我,怒視著我,好像我是什麼不該存在的東西,而我腳邊是父母的遺體。我忘記了哭泣,而是死死地瞪著那些人,那些手上流淌著我親人的血的人。我沒有說話,沒有出聲,而是咬緊嘴唇。
過了許久,人群中出現一個男孩,十四歲的樣子,衣服素白,頭頂係著銀白色冠,他的手中拿著一柄長劍,恢弘無比。
我像對所有人那樣瞪視著他。
他卻慢慢上前,將手中的弑天劍放下,將我從地上抱起,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我那時多麼害怕,但是在他的懷裏卻慢慢放下了警惕,眼淚撲騰著流下,染濕了他胸前的一塊。
自此後,我成了他的奴婢,也知道他雖然幼小,但是在他的家族裏勢力無比雄厚,因為他是最年輕的,也是最能征善戰的。他曾手刃自己的叔父,坐上主位。他雖然當時將我抱開,但對我無一點好感,依舊給我做最苦最累的活兒。
一日,他在院落間練劍,已經練到了人劍合一的地步,手中的弑天劍猶如一條飛龍。
我癡癡的看著,他的招數相互錯雜,無法分辨。
“喂。”他停止了動作,望向我,“你在這裏做什麼?”
“我也要學,長大後就能打敗你們這些壞人!”我一字一頓地說出來。
他微微一怔,隨後又笑:“好啊。”隨手拋給我兩柄木質短劍。
“我小時候就是拿這個練劍的。”他一臉笑靨,“當時,我就是用這個打敗我的兩個哥哥的。如今送你,你就拿這個打敗我吧!”
我傻傻地捧起那兩柄做工粗糙的短劍,如同抱著寶物一般。隨後我極盡全力地向他奔去,將兩柄短劍徑直地刺向他。
他微微側身,我就撲倒在了地上,一臉塵土。
“哈哈!就憑這樣也想打敗我?”他笑著,卻對我伸出了手,“起來。”
-----------------------------------------------
就這樣,一天天地被他打敗,被他欺負。他卻從未對我動過手,沒有在我的身上使出任何一套劍法,而是一直躲閃,讓我知難而退。在我倒下後,再伸手把我從地上拉起來。
那時我已是十一歲的女孩了,他已十六,但他不曾娶妻。我依舊和他練功夫,一天我將短劍藏入衣袖中,趁他不注意往他身上甩去。我所開心的是我竟然打到他了,而當他吃痛地叫了一聲,我卻心疼起來。湊近,看見他額頭上劃了一道小小的血口子。
“啊!這。。”我有些害怕,不知道他會對我如何。
“你真的很不錯。這一招。。我從來都沒曾想過。”他用素白的手帕按在額頭上,手帕瞬間被染了一大塊紅色,“爾真,真的很厲害呢。將短劍藏於衣袖中,像暗器一樣發出,真是好招!”他輕輕撫著我的額頭。我還是女孩子的身格,而他早已成長出一種玉樹淩風的大人氣質,比我高不少。
我低下頭,不願讓他看見自己的淚水——這是多可恥的一件事啊,為自己的仇人而落淚!
-----------------------------------------------
此後,他的額上被我烙上了一個印子——一道銀白色的疤痕。他依舊是一副不在乎的樣子,陪我練劍,自己琢磨劍法。十八歲時,他已經達到可以在瞬間刺透水珠而不濺起瀲灩。在我麵前卻依舊不停躲閃我的招式,不使出劍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