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青陽門的途中,林風在少林寺休憩了一段時間,僧人們還是老樣子給他安排了藏經閣不遠處的居所。每天清晨,他便會駕馭著飛劍翱翔於天空,俯瞰其他的玩家們辛勤地開山伐木,試圖將寺院的麵積再擴大些許。亦或者是熱鬧地在演武場開始切磋,也不乏深入森林中采集藥材或者探索的人。期間他也和其他玩家交換了些許情報,但讓林風有些迷惑的是,他們似乎接到的任務都是那種短暫的,或是提示清晰明顯。反觀他之前與戰天齊還有葉廷方的任務,直到現在也看不到任何的提示,或是收取到獎勵。
“隻能認為這是個漫長的任務了。”林風歎了口氣,在寺院中收拾起自己有些哀傷的心情。從另一方麵來看,他的角色強度,亦或者是經曆的劇情本身就和其他的玩家有所不同,那麼享有一條獨立的劇情線路也是可以理解的。
逗留期間,他也與其他的人切磋研討了關於武學的諸多精要。從結果來說,他的戰鬥力其實不亞於當今的主流玩家,但這種強度並非來自於操作,而純粹是數據上的碾壓。隻要稍微來個會走位或者是操作優秀的人,就能夠輕而易舉將他打敗。
明白了這點後,林風也就不自討沒趣去和人切磋,對他來說,隻要有著最低限度的實力且能不那麼費力地通過劇情,這就足夠了。所以在繼續等待和整理搜集消息的時間中,他便在房間中打坐練氣,期盼著有朝一日能夠快速地突破這個關口,並且看看另外一條劇情線路中是否有其他有趣的故事。
“就目前看來,大多數玩家都卡在了第五級到第六級這個關卡。”一個多月的交流中,林風發現大多數屬於中流砥柱的玩家便在這個等級徘徊。排行榜上的那些高玩們毋庸置疑是找到了突破的方法,如今朝著十級衝刺而去,“一方麵是到了這個等級之後經驗值的需求就變得巨大起來,原來的那些任務和獎勵幾乎不足為奇。怕是要某個城市級別的任務才能夠得到這種獎勵。”
翻看著桌麵上攤開的諸多紙張,林風拿著筆在上麵無意識地塗抹著,“有趣的一點是,我也卡在了這個等級。但是這兩者之間是否有著什麼必要的聯係呢?”
“假設普通玩家和我走的是不同的遊戲線路,但隨著等級的提升,實力的強大,這一切都要表現為具象化的什麼。”林風再度開始了塗鴉,“戰天齊之前所說,不是修仙者的他們是能夠達到後天極限,從而進入先天境界。這大概就是係統給予玩家的一道坎,有機遇,機緣,或者感悟的人能夠瞬間突破。如若實在不行,那麼通過一段時間的積累也能夠突破。”
“這些應該是非常容易理解的,稍微花些功夫思考的玩家都能夠明白。”林風搓揉著太陽穴,雖說是遊戲中,但他還是感覺到了長期思索後隱隱作痛的感覺,“對我來說,最大的問題其實是現實中的確有所謂的修仙功法,但我現如今卡在了這個境界,而關於這種境界的提升就成了一個迷。”
“歸根結底,我玩這個遊戲也從最初的娛樂變為了想要探索那本功法的奧秘究竟在何處。”林風苦笑著用神念內視著自身的丹田,其中的氣流如同清晨的環繞山脈的雲霧一般兀自纏繞不休,“但過多的想法估計隻會讓我走上歪路吧,還是一門心思放在遊戲上好了,畢竟現實中最多不過五年的時間。”
“說起來,遊戲中的人們又是怎麼修煉的呢?”將困擾自身的問題擱置一旁,帶著嶄新問題的林風毫不介意地走入了大雄寶殿,等待著新掌門福生的誦經結束。而他這種較為粗暴的舉措卻沒有一位僧人敢於上前質問,在那場誤殺三人的比試中,他們都意識到了這位年輕人的力量到底有那麼的強大。隻有那些剛剛入門不久的玩家還用迷茫的眼光打量著他,猜測為什麼林風能夠大大咧咧走入其中而不用受到任何的懲罰。
大殿內淡淡的熏香味四溢,低沉的誦經聲與嚴肅的氣氛也讓林風自覺找了個蒲團坐下,閉上眼睛開始打坐。雖說佛道和自己所修行的道隸屬不同,但就現實中的曆史來看,兩方可謂是互相糾纏並影響多年,外加上自己傾聽經文誦唱時內心總是會寧靜許多。人們都是如此,即便是沒有絲毫信仰,或者對於這些毫不在意之人在進入這些帶有氛圍的場所總是不自覺地受到感染,效仿周圍人的模樣開始行動起來。
半夢半醒之間,林風丹田內的真氣也隨著經文的誦唱緩緩地流轉,從腹部開始流動於身體的每一處,並最終回到起始的位置。這種仿佛在冬日中蜷縮在溫暖被窩裏賴床般地愜意感另林風很是舒心,他甚至覺得這種感覺若是能夠一直持續下去該多好。
“阿彌陀佛……林施主如若再這樣吸納天地間的靈氣,我少林寺怕是要幾月內都寸草不生了。”低聲誦讀出的佛號與木魚擊打的聲音將林風從喜悅的心境中喚醒,回過神來的他發現此時日暮西垂,自己被一群年老的僧人圍繞著,大門緊閉,同時房內的熏香也變得更加具有刺激性。
“我剛剛做了什麼?”林風站起身時突然間覺得周圍的世界變得清晰了不少,目之所及的東西仿佛變得更加細膩可感,耳中聽聞到的一切也變得更為清晰,手指在揮動間隻要稍作努力便能夠抓住空氣中細若遊絲的天地靈氣。
“悟道了。”福滅合掌頷首,“中午在誦讀佛經時,貧僧與師兄弟突然間感覺到呼吸困難,而那些修為較為低下的弟子便開始昏昏沉沉。起初以為是風寒或是熏香味道過於濃烈,便讓他們離開此處,並關上了大門。由我與其他一行師兄弟在這裏等待林施主的醒來。可沒想到,不多時周圍的熏香便仿佛有了生命力一般纏繞著林施主你的身軀,丹田處更加是有著強烈的吸引力,讓周圍的天地靈氣都朝著此處湧去。”
“起初我們以為這隻不過是修仙之人的常態,但眼見的幾位師兄弟發現牆角的盆栽和門口種植的那些樹木開始泛黃,得知這點後,我們便僭越打斷了林施主你的悟道。”福生低頭說道,“我們也能夠從林施主你的舉動中了解到為什麼修仙者從來不進入凡人的世界。”
“但福生掌門你們做得也沒錯。”林風發現自己的境界就這樣不明不白地提升到了煉氣六層,但相對的,就如同麵前這位老僧所說,周圍的植物大多數都泛黃枯萎,奄奄一息。若是再這樣下去,估計帶來大量的死亡是無法避免的了。
“那麼此時就擱置不談吧。”福滅掌門抬起了頭,周圍靜坐的僧人也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開始念誦經文,或是繼續入定,“林施主這次來少林有何貴幹?”
“本來是想詢問一些武學之上的問題。”林風清清楚楚感覺到了自己說出這句話時幾位離自己頗為遙遠的僧人臉上肌肉抽動了下,並且豎起耳朵認真傾聽著,“實不相瞞,我在進入大殿之前其實卡在了瓶頸,但沒想到聽了大師們的念誦,便悟道了。”
“敢問林施主想問的問題可是關於瓶頸的?”福生問道。
“正是。”
“其實我少林門下的這些弟子們最近也是有許多陷入了瓶頸。”福生掌門伸出手指,緩慢地在空中劃過,幾率幾乎淡不可見的灰色煙氣便隨之飄散,四散之時,周圍的熏香也被著淡淡的霧氣所切斷,“我不清楚修仙者如何稱呼這種灰色的煙氣,但對於我們修武之人來說,這邊是跨入了先天之境。”
“先天之境?”
“曾經,儒道的某位曾經說過。”福滅的口中突然間念出了林風所熟悉的文章,“登高而招,臂非加長也,而見者遠;順風而呼,聲非加疾也,而聞者彰。假輿馬者,非利足也,而致千裏……”
“假舟楫者,非能水也,而絕江河。君子性非異也,善假於物也。”林風順著福滅掌門的話背完了這篇文章,“雖然最初是講述學習的內容,不過經過大師的提醒,我也算是明白為什麼了。”
“林施主不愧是天資聰慧之人。”福生掌門微微一笑,“我少林門下許多弟子隻是鑽研武學,對古籍一竅不通。就算是部分長老們,也不過是鑽研佛家一經,對於其他道法嗤之以鼻。”
“讀不同的書,便是解蔽救偏,兼陳中衡了。”林風點了點頭,“換言之,到達這個境界之前,武學是依靠人自身的力量,例如每天吃下的食物,丹藥,或是天天的鍛煉。但這樣總是會有極限的,如果想要突破這個極限,便是借助外界。正如同假舟楫者,非能水也,而絕江河。”
“正是如此了。”福生掌門撫掌輕笑,“就是不知道修仙者所修習的功法是否和我們修武一道相同,但就貧僧猜測,應該是殊途同歸的吧。”
“那我試試看。”林風閉上了眼睛,讓神念籠罩大雄寶殿的周圍,覆蓋了那些被吸取能量即將枯死的植物,同時,將丹田內的真元力抽離身體,勉力控製著拂過所有枯死的植物,並重新回到自己的身體之中。奇妙的是,一次的循環雖然讓林風的額頭滿是汗水,神念也幾近消耗殆盡,但獲得的能量卻不可同日而語。
大循環結束後,林風依靠著蒲團擦拭著額頭上的汗珠,目之所及,那些原本枯黃萎縮的植物再度恢複了生機,甚至於長得更為茁壯了。
“這次少林寺一行,在下收獲頗豐啊。”林風對著福生掌門拱拱手,“若是有機會,我會重回少林寺與諸位大師探討的。”
“哪裏哪裏,一次武學切磋或是林施主的頓悟也會給予我們許多經驗。”福生掌門找了個蒲團坐下,“貧僧也略有感悟,便就此入定,此次無法送行,還請見諒。”
“無妨無妨。”林風擺了擺手,就依靠著大門昏昏沉沉睡下,待他再度醒來之時,大雄寶殿內已無一人,唯有門口和身畔的那些植物上的露珠還在清晨的溫潤陽光照耀下反射出炫目的光輝。
再度踏出大殿,旁邊清掃落葉的僧人麵對林風時也比之前更多了一分敬重。可這種感覺隻是讓林風覺得渾身不適,隻在藏經閣挑選了幾本書籍的摹本後便直接駕馭飛劍騰空而起,朝著青陽門的所在飛行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