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嘴角抽搐,心中著實有種把眼前這個臉皮奇厚的男人痛扁一頓的打算,一年中哭爺爺告奶奶求著劉杜若動關係的高幹子弟不少於百數,但真正能讓劉杜若出手扶持一下的一隻手都數的過來,其中大部分還動用了隱形權力。更別說讓這個女人主動幫忙的人,那絕對鳳毛麟角,寥寥無幾,眼前的小子得了便宜賣乖,顯然有種不識好歹的裝逼範,但礙於劉杜若情麵,男人不好發作,隻好忍著衝動沉聲道:“她早就料到你會這麼說,所以讓我轉告你,等這次風波結束後她會來南京,到時候還可能帶個人過來,那個時候你還清她的人情就好。”
“怎麼還?”葉寒小心翼翼試探性問道。若是說在鄭家溝和劉杜若驚鴻一瞥隻讓他看到這個女人驚為天人的容貌,那麼在南京步步為營卻依然被一張隱形的天羅地網牢牢掌握,他就再不能小覷劉杜若執牛耳的恐怖手腕。控製一個在黑白兩道呼風喚雨的梟雄不難,但有誰能夠輕而易舉把一個大城市最底層小人物的一舉一動監控的滴水不漏?這才是劉家女人讓葉寒真正感到棘手的獨特智慧。無論何時都有運籌帷幄的資本,關係網深不見底。不過葉寒並不習慣被人當做傀儡作弄,也不想平白無故欠這麼一尊大活佛人情,至於原因,有三分是骨子裏深藏的那點自卑,六分是僅存的那幾絲尊嚴作祟。還有最微不足道的一分,就是他怕砸鍋賣鐵甚至做鴨也還不起這個人情。
但眼前讓葉寒頭疼的是不管他情不情願,局勢都處於被動,他始終是被玩弄和控製的那一方。大人物始終有自己長袖善舞的驕傲,小人物隻能匍匐在他們腳下。這是一種無奈,也是一個生存的潛規則。
“沒說,等她來了南京,你不就知道了?你也別擔心這個人情債會讓你傾家蕩產,劉家女人沒那麼俗。”男人緩緩道,不算英俊的臉龐摻雜著一點玩世不恭的味道,但更多的是深沉,他似乎很乏味那些俗套的自我介紹,在抽了葉寒一根漫天遊之後才慢吞吞道:“白墨之。”
葉寒擠出一個笑臉,歎了口氣。男人的口氣不容辯駁,再爭論下去也沒有任何意義。他終於知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八個字的含義,從被逼無奈做了玄武黨新頭目,再到如今莫名其妙安插到身邊的保鏢,前後不超過一個時辰,當的上瞬息萬變的凶猛勢態。沒權沒勢的葉寒不能拒絕,隻有逆來順受,來風接風來雨擋雨,同時那顆深埋肚子裏努力不讓露頭的野心也滋生出一點對權利的渴望。但越渴望就越要死死壓製,否則一不小心暴露苗頭就可能被人連根拔起。這是葉寒的智慧,在南京穩紮穩打一點一滴挖掘出來的智慧。就在這一刻,葉寒突然頓悟出“我心若磐石,任風吹雨打,巋然不動”這句話的微妙內涵,心胸釋然。
“不就是道行頗深的小妞麼,大爺我沒怕過上百斤的野豬,還怕你個不足百斤的小妖精在我麵前搞貓膩?”葉寒眼睛微眯,出奇的敞亮。
一根煙的功夫後,兩人道別,葉寒坐回車裏,白墨之則無比拉風的跨上摩托繞到車子後方,說是要至始至終保護好葉寒的生命安全。搞得葉寒滿腦子烏雲黑氣,心中琢磨那個叫劉杜若的漂亮女人會不會把他所有家底都研究了個通透,甚至於在FV酒吧和住處都裝了竊聽器之類的東西,想著想著葉寒就想歪了,難道是她看上了本人野性十足而且能嚇壞純潔少女的某個部位,想要在洗澡的時候細細觀摩?葉寒越想越猥瑣,越猥瑣越控製不住,整張臉都洋溢著喇叭花般的燦爛線條。高自涵一頭霧水,卻沒打斷葉寒一個勁的傻樂嗬,隻是安安穩穩開車。
車屁股後麵,沒戴頭盔的白墨之用一副墨鏡保護眼睛,銳利視線透過黑色鏡片,看著車中那個隻在南京蹦跳了不幾天,隨時都可能被一場風暴卷成碎渣的年輕人,死活想不明白他究竟有什麼獨到的閃光點能入得了劉家女人的法眼。論長相,俊美到讓女人瘋狂的漂亮男人如同遍地螻蟻般一抓一大把,論氣質,偌大的中國版圖也不乏氣質絕佳器宇軒昂的青年俊才,車裏的男人幾乎在任何一方麵都不占優勢,相反還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小市民齷蹉心態,氣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沒有那種屬於上位者獨有的鋒芒銳氣,相反很平易近人,但有時候對誰都心態平和未必是一個好兆頭,總之無論哪一點都不被白墨之認可。這是他對葉寒的第一眼評價,相當低。但他還是會老老實實護著葉寒,因為給他發令的是劉家女人,是唯一一個讓白墨之心甘情願死心塌地追隨的浴火鳳凰。
車子速度不快,極喜歡在寬敞公路上風馳電掣的白墨之隻有放慢速度,規規矩矩跟在車尾巴後麵,目不轉睛盯著車子副駕駛上的男人,白墨之葷素不忌的喃喃道:“如果這個犢子能征服得了法力無邊的劉家大小姐,我就腦袋抵著地上五台山出家當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