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自涵悶悶的嗯了一聲,跟在葉寒身後,看著這個身形挺拔的少年,他嘴角微勾,沒由來想到趙翼那句膾炙人口的精幹詩句。
江山代有才人出。
事情出乎意料的順利,四五個人一股腦湧入冷藏室,把那三個正在手忙腳亂裝箱的家夥直接嚇的怔在原地,然後連求救聲也沒喊出來就被葉寒一夥人三拳兩腳放倒在地,可憐的他們在昏倒的一瞬間也沒回過神來,不明白哪個地方出了差錯。三分鍾之後三個傭兵也從外麵緩緩進來,臉色平靜的朝葉寒點點頭,示意事情已經妥當處理。葉寒沒有做任何答複,轉眼看著密密麻麻數十個藏屍櫃,道:“一個個找,要快。”
時間僅僅用了兩分鍾。
霸王已經冰冷而僵硬的赤裸身子從某個藏屍櫃中拉了出來,身上是嚴重的豁口刀傷,深可見骨,還有無數清晰猙獰的淤青和鞭撻,堪稱傷痕累累。哪怕隻是輕飄飄的瞟一眼,也不難猜出霸王那天深入虎穴定然經曆了一場拚命的鏖戰,當時沒死,但隨後卻遭受了一場更慘絕人寰的嚴刑逼供。葉寒麵無表情,走到霸王的屍體跟前,看著這個說不上朋友但也不算敵人的壯碩男人,嘴唇緊抿,似乎想要死死咬住什麼東西,不讓它從嘴巴裏流出一絲一毫。虎毒不食子,這個男人說到底還是放不下那血濃於水的親情,不然也不會獨自一人飛蛾撲火。葉寒歎了口氣,點燃一支煙,卻不是自己抽,而是把煙嘴放在霸王嘴巴上,對這個腦子死板不懂八麵來風的粗野男人產生一絲佩服,喃喃道:“人生走一遭,該活就活,該死就死。但不得不說你這也死的太憋屈了點。完全是自己逼死自己,腦子一根筋,強到底,比我還執拗。但不論怎麼說,這條路終究是你自願選的,早點投胎或許不會像這輩子這麼苦大仇深。你也別有啥惦念,場子我會留手,高自涵我也會好好用。走的安心一點。”
然後霸王的屍體被裝入事先準備好的蛇皮袋,一行人順著原路悄無聲息離開這個碼頭。
葉寒不怕留下腳印和指紋,因為他料到陳子煥哪怕再暴跳如雷也不敢輕易報警,畢竟這是一個見不得光的黑線地點,哪怕被人一把火燒成灰陳子煥這頭老狐狸也大氣不敢出。惡人自有惡人磨,某個層麵而言,葉寒做的還不算絕,遠沒有到封死陳子煥活路的地步。他帶走霸王的屍體,是出於一絲微薄的江湖道義,而閹割了陳桐,也算是給霸王那冤死的女兒和無數個黃花閨女替天行道。葉寒清楚分寸,如果陳子煥願意咽下這口氣,從此井水不犯河水,那他也樂意息事寧人,但要是陳子煥不識好歹,葉寒也有第二手準備。
畢竟是北京西路的新一任地頭蛇,葉寒要是再像之前那樣手足無措,就未免有些太過低賤了一些。想上位,縱然沒有揮斥方遒縱橫捭闔的氣魄,也要有直著腰做人的底氣。
陳子煥隻是一枚可有可無的隱患,談不上炸彈,頂多是一顆有點聲勢的鞭炮。穩住腳跟的葉寒可以忽略不計,一路上頭腦冷靜的他在想著另外一個棘手的問題。
關乎存亡。
自己悄無聲息的崛起,是被蟄伏在南京根深蒂固的頑固老勢力扼殺在娘胎,還是攪動整個南京地底世界的重新洗牌?
兩個答案,不同的極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