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一開始手握勝券到現在局勢逆轉,前後也就不到三根煙的功夫。紅發青年欲哭無淚,由天堂跌落地獄的落差讓他一張臉先是鐵青,進而徹底陷入絕望的慘白。老實說生性猜疑這種毛病算不上什麼大問題,曹玄德多疑,多疑到斬殺了華佗,但人家最後還不是當上了三國亂世的梟雄?紅發青年一直以此為戒,所以從沒打算改變自己滿腹狐疑的性子,雖然有人告訴他這種心態如果蔓延下去將會成為一大塊厚重的詬病,要是不加遏製,指不定就會在哪天陰溝裏翻船。但紅發青年隻當那些人貓哭耗子,繼續一條路走到黑,死性不改。所幸之前遇到的痞子都是不成氣候的小嘍囉,稍微踹幾腳就哭爹喊娘,壓根不用動腦子處理。但今天不同,眼前的男人是那種摸到一點皮毛就恨不得連骨帶肉一股腦全掘出來的狠人,心境也深邃到可怕的地步。可憐的紅發青年根本就不是他的一合之將,甚至連那報複性的最後一刀都沒落下,就被這個男人生生截斷。
在大城市會耍幾個花裏胡哨的刀法,哪裏能囂張的過在山溝裏和一群野豬貼身搏鬥的手段?
葉寒不給青年喘息的機會,右手反捏他握刀的手腕,略施巧勁,一陣刺痛觸及青年的神經末梢,酥麻無力的胳膊慣性一抖,鋒利刀片頓時從手心滑落而下,緊接著葉寒左手接住刀片,拽著狼狽的紅發青年側身一滾,脫離戰鬥圈,抬起精光刺眼的潔白刃子,笑眯眯道:“如果你的兄弟不小心踩到或者傷到我弟兄一根毫毛,我就剃掉你身上一層皮肉。雖然三千刀的淩遲我做不到,但區區幾百來刀我倒也能保證讓你爽到爆,而且絕不會咽氣。”
紅發青年一張臉幾乎毫無血色,憋足了勁顫著嗓子大吼讓所有人停下,有個倒黴地家夥正和鄭秋糾纏不清,突然聽到老大的命令,一隻揚起來還沒落下的手頓時硬生生懸在空中,愣是不敢有接下來的舉動,結果被氣勢洶洶的鄭秋反打了一拳,門牙也被磕下來兩三顆,整個人捂著臉在地上哭爹喊娘好不淒慘。七八個人目瞪口呆看著幾分鍾前還在玩刀子耍花樣的老大,如今像是被關在籠子裏的麻雀,麵麵相覷,都有種不真實的虛幻錯覺。
一切都是電光火石的事情,掌握了整個戰場風舵的葉寒給鄭秋遞了個眼色,後者會意點頭,繞開人群把奄奄一息的林學兵扶上肩膀,二話不說朝著醫院趕去。葉寒瞅了眼林學兵那豬頭般的淒慘狀態,有些哭笑不得。記憶中這個貌似愣頭愣腦的小子不出所料已經第二次入院,每次都是懷著一腔熱血然後被人揍得鼻青臉腫,哪怕一個人單挑一幫人也毫不畏懼,寧死不屈,像個爺們,就是腦袋缺了根弦,不會計較得失。還好背後有個能給他不斷擦屁股的老爹,不然一個窮人照他這樣隔三差五就光榮負傷去醫院開證明的話,光醫藥費就足以傾家蕩產。
林學兵負傷,葉寒不愧疚。出來混就要有這個覺悟。雖然葉寒並不想讓手下的兄弟去當炮灰,但人家要是一個勁主動往槍口上撞,他也沒什麼辦法。如今的葉寒已經不是剛到南京那個張皇失措的愣頭鄉巴佬,已經懂得把人分成三六九等,不戴眼鏡公平看人的大同境界那是不存在的。所以葉寒不排斥林學兵這種熱血青年,但也沒法交心,隻能順其自然,表現好的時候扶一把,但絕不會給他太大的上升空間,差的時候也不落井下石,頂多送個不冷不熱的慰問。要是牽扯到大局觀方麵的利益,葉寒二話不說就能甩掉這枚棋子,不怪他絕情,世道就是這麼冷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