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想,反倒是遭受牢獄之災,顯得更能規避風險。
葉寒一笑了之,白墨之也沒有繼續廢話,言多必失,他還不至於對一個稍微讓他感點興趣的男人掏心掏肺,放下陳子煥的屍體,迅速離開。
葉寒重新點燃一支煙,三分鍾後,拿起手機撥了三個數字。
重新跨上越野摩托的白墨之再度彰顯出一幅頹廢範,嘴角叼著煙,一幅墨鏡遮蔽了那雙最耀眼的瞳孔,頭發不修篇幅,但胡渣刮得相當幹淨。整體而言不帥,卻也和邋遢不沾邊。他一路漫無目的的駕駛,最後陰差陽錯來到棲霞山,在和葉寒相遇的那個彎道停下摩托,雙手撐在欄杆上俯瞰南京城,這個小地方隻能看到南京一隅,遠沒有站在最高點縱觀整個南京寶地那種揮斥方遒的大氣勢。就這樣怔怔愣神了一分鍾,最後白墨之抬起頭,以一個仰視的角度看著那高聳入雲的鋼鐵森林,那是一個現代化城市的最佳標誌。就在這一刻,他突然想到那天晚上葉寒眼神裏那抹隱晦的含義,越想越清晰,想到最後,白墨之摸過刀子也玩過槍的手心竟然微微發涼。
當晚葉寒的視線,也是從南京的這個小角落,開始一點點上伸,到最後看著天空,那雙幾乎和夜色融為一體的漆黑眸子,張狂出一抹明顯到不加任何掩飾的貪婪色彩。
能從一個相當狹隘的小地點開始盤化,然後一步步擴大成蛇吞象的優勢。絕對不會有貪心不足的危險。葉寒那微妙的視線移動細節,足以暴露出內心漸漸擴大的野心。
但具有黑色幽默的是,這些計劃似乎還沒有付諸行動,就被命運一手掐死了。
白墨之微微苦笑,他見過斷胳膊少腿的恐怖屍體,對大家族中爭權奪利的勾心鬥角更是習以為常。但見到葉寒還是會有一丁點的惻隱之心。一個從山村裏跑到大城市的刁民,肯低頭,但也有脾氣,被逼到一定地步,還會做出不可理喻的事情。他看過葉寒的房間,裏麵是擺放整齊條理分明的一本本書籍,沒有熱血澎湃的漫畫或者成人八卦雜誌,全部是類似於道德經,菜根譚之類的晦澀讀物,也不乏厚黑學這些鍛煉心性的權衡之道。很難想象一個高中成績不拔尖的男人會一腦袋鑽營這些專家都會頭疼的玩意。白墨之抓了抓那一頭亂蓬蓬的頭發,裏麵是一顆因為懶得用而生鏽的大腦,但這不意味著白墨之的腦力比任何人差。他低下頭,喃喃道:“步步為營,原來是這麼來的。”
然後白墨之撥通了電話,電話嘟了三聲之後,是個女人的聲音,沒等白墨之開口,電話那頭平靜道:“出事了?”
“嗯。”白墨之點點頭。
“你先拿證件去警局,幫他周旋一下,我明天到南京。去了之後再具體安排。”女人口氣平靜,似乎永遠波瀾不驚。
掛掉電話,白墨之拋棄煙頭,摘掉墨鏡,一雙出奇明澈的眼眸似乎糾結了一團散不開的霧霾,他歎了口氣,咬了咬牙。跨上摩托絕塵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