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6章 算計(2 / 2)

杜漸收好了刀具,再去打開一個個小玉瓶,挑出一點點或是粉沫,或是漿泥,或是顆粒的原料來,放入了一個巴掌大的玉皿中。他從懷裏取出一把鶴嘴狀的彎刀,將指尖劃破,滴入了十幾滴鮮血,又快速加入了幾滴特製黑汁,一同攪拌均勻,一股如血如墨,帶著腥甜氣息的汁液便成了。

拿起血狼明毫筆,杜漸一絲不苟的再次在那些細細的巫紋上摹描塗抹。一遍又一遍,直到整個竹杆泛起沉鬱烏色,仿佛能夠吸收光線一般,他才住了手。

此時他手上拿的這根竹箭,普通的如同一根枯柴,怕是隨意的扔在上地,都不會有人願意多看上一眼。

杜漸滿意的露出了笑容,盡管這些巫紋對他來講了然於胸,可卻是第一次組合到一根箭上,做為殺人的利器來用。

有些疲憊的抻了抻腰,他沒有想到製作這麼一根竹箭,竟然耗費如此多的精力,看樣子要把十根竹箭做出來,怕是要半個多月時間。他的體力精神是一方麵,那需要調和的鮮血,也會讓他陷入虛弱不堪之中。現在這種時候,指不定就會出現什麼狀況,他寧可少製幾根竹箭,也不允許自己犯錯。

就在杜漸與杜薇爭執花爪錦雞為什麼不能如肥豕般長四條腿時,杜平成拖著滿是疲憊的身影出現在了大門口。

雖然天上烏雲密布,細雨綿綿,灰蒙蒙的如同傍晚。可現在至多也就是午後時光,離天黑還遠的很,委實不到杜平成平時收工的時候。

“爸,你吃過午飯了麼?”杜漸心頭一動,笑著迎了出去,接過杜平成手中的蓑衣。

杜平成點了點頭,眼中閃過一絲欣慰之色,“嗯,吃過了,你們吃。”

然後便進了大屋,慢慢坐入了一張大椅上,想著中午的一幕。

“平成,快來坐,就等你了,我們聚一次可是不容易。”

本就被巫廟的祭巫請來用飯,已經讓杜平成感覺太陽從西邊出來一般的稀奇,此時這個如同慈祥長輩一般,麵帶笑容和藹地望著他的人,可不就是在整個莊子裏一手遮天的莊主黃南磊。

雖說他是莊裏唯一的匠師,說起來作用極重。可杜平成自己心裏明白,這些人隻是把自己當做苦力來用,不過是吃喝用度稍微的好上一些,讓他幹起活來,更加的心甘情願。

從心裏來說,自己融不進這個莊子,而這個自己妻子的族叔,也並沒有把他當成半個家裏人看。

自己也是被時刻防備著,甚至是監視看管著的,若不然黃克焦那陰魂不散般的身影,為何總是在自己左近轉悠出現?

當年他能到這大荒山,進這大台莊,原因是心知肚明。黃南磊的那一套手法,更是無所不用其極,甚至自己的侄女黃穗花,也被做成了工具,用來拴住他的心,捆住他這棵搖錢樹。

不過他的心,倒是真被黃穗花的善良溫柔給捂熱,再加上一雙兒女,讓他沉浸在生活的幸福中,那些針對他的算計,也就有意識的選擇遺忘,不再去想。

黃南磊臉色微紅,高大魁梧,身體十分的硬朗,那怕是一臉的笑容,他眼中暗藏的淩厲,也會讓人感覺到一種寒意。

此刻他竟然站起身,熱情的招呼杜平成,在旁人眼中,那是無比的榮耀。若不是杜平成對他了解至深,怕也會被他和善的表象所迷惑,感激涕零。

“莊主,您快請坐,您如此平成可不敢當。”杜平成緊走了幾步,深施了一禮道。

“好,好,都不要客氣,祭巫,快請落坐,今天你可是東家。雪章兄,你與平成應該早就相熟,我就不用再客套了吧?”黃南磊緩緩在主住上坐下,對著右手邊一個身著青袍,氣質優雅的中年人笑道。

“我白雪章當年可是沾了平成兄的光,才能來到這世外桃源般的大台莊,承蒙族長不棄,給了白某一個容身之地,終於撿回了一條賤命。”青袍中年人似是有著無限的感慨,對著黃南磊一抱拳,麵帶感激之色。

“祭巫與雪章兄是我黃某的兩大臂助,而平成則是我大台莊的柱石,缺一不可。今天我可要借莫巫的一杯酒,謝謝三位鼎力相助,才有這大台莊現在的安寧。”黃南磊端起酒杯,向著三人遙遙一敬,說道。

三個人急忙站起身,雙手舉杯,都是一飲而盡。放下酒杯,都等待著黃南磊的下文。

杜平成心中隱隱的不安,感覺到這頓酒可不那麼好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