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3章 幻雪雷蛛(2 / 3)

也是人們口中所說的鑿海。

杜漸的體內隔閡沒有人知道有多麼的堅固,隻知道他從腳步蹣跚就開始似模似樣的鑿海,十年不斷,十年無果。

不要說一眼血泉,就連一條血線都沒有打穿,一滴巫之血脈都沒有覺醒。

許多人早就將他歸入巫之血脈斷絕的行列,父親杜平成曾經付出巨大代價,進了莊子禁地,在那一間黑石砌成的簡陋巫廟中,請動了祭巫,想要讓他動用自身的巫力,幫助杜漸鑿穿血海。

隻是據說已經達到了化靈境後期,有著正統巫士稱號的祭巫莫住,瞪著眼睛看了杜漸一刻鍾後,說了一句:“這娃比石頭都硬,我啃不動。”便將一頭亂草般的灰發埋入了黑袍中,無聲無息的回了他的小黑屋。

杜漸也不清楚自己身上,到底是種什麼狀況。他隻是隱約的感覺到,他必須不斷的來凝聚這虛幻的綠筍,來鑿海。但這血海卻又絕不能鑿開。這血海不鑿不行,鑿開也不行,無論兩者那一點做不到,他的小命便是走到了盡頭。

所以他的心情,沒有人能懂。當然他也不期望有誰會懂得,因為他自己本也不懂。

隨著綠色筍影漸漸消失,杜漸身體中的震動也緩緩平複下來,陡然間,這處石窟閃動起了淡淡的紅光,如火一般溫暖明亮。

而這光的源頭,卻是在杜漸的眉心。

如果細看,就會發現他的兩眉間,出現一個透明的光球,它最外麵是一層無色的膜,看似極為柔軟明澈,如同水做的一般。在裏麵,卻是一片血紅的海,不停的旋轉翻滾,幻化出各種的景象,激烈洶湧,隱隱有著憤怒的咆哮衝擊而出。

血色的海中央,似乎有一個瘦削的身影,平靜的懸浮在血雲中,木然的凝望,仿佛是一具脆弱的雕塑,在狂風暴雨中隨時都有可能崩塌,化為一灘的泥水。

可他那仿佛永遠不變的平靜淡然,又恍惚間,讓人看到了生命的希望。

一個個筍影在凝聚,在飛入杜漸的口中,化為了鑿擊血海的動力,石窟中,陣陣的轟鳴越發的激越震撼,每一聲都如同撞擊在人的心靈。

血色更濃,杜漸眼中也彌漫起了血一樣的顏色,仿佛是一個嗜血的狂魔在被喚醒。

“嗷”

杜漸張開嘴,發出一聲憤怒的咆哮,聲音順著山洞向著山腹中擴散,頓時整座獨角山,仿佛都在怒吼……

此時山外,斜月如鉤,掛在半空,將山林中鍍上了一層蒼白。一聲聲恐怖的獸吼,震蕩著群山,滾滾如潮,盡管大台莊裏的人們已經在山中度過了許多的歲月,可從睡夢中驚醒時,卻也有著許多永遠的心悸。

杜家的小院中一片靜謐,月光毫不吝嗇的潑灑著銀輝,竹籠中的花爪錦雞將好看的頭埋入五彩的翅膀下,讓自己在獨立中入睡。

正屋內仍然亮著燈光,卻是十分的安靜,隻有在窗外蟲豸鳴叫的間歇時,偶爾會傳出一聲輕輕的歎息。

“這麼晚了,漸兒怎麼還不回來?”素衣少婦懷中抱著一個軟枕,一隻白潤的手掌托著下巴,眼睛定定的看著熟睡中的女兒,心裏記掛的卻是自己的兒子。

不是親生,卻勝似親生的兒子。

“你不要胡思亂想,漸兒已經不小了,他在山林中,比猴子還自由,沒什麼東西能傷的了他。”杜平成盤坐在炕角,一頭短發有些焦黃,臉色黑中透著暗紅,眉頭緊蹙著,兩隻粗大的手掌在腹前交叉緊握,似乎在勸解妻子的同時,也在堅定著自己的心。

素衣少婦輕輕抬手抹了下眼角,想了想說:“他可沒有這麼晚不回家過。”忍不住又傾著耳朵,細聽外麵的動靜,生怕自己一個疏忽,就漏過了那輕靈如貓的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