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白蓮教的人馬絕塵而去,高公、高婆帶著柳龍安和劉雨菲複回原地。
那熬藥的砂鍋兀自騰騰冒著熱氣。高婆見時間不夠,叫高公在砂鍋之下續上木柴,繼續熬藥。
因為劉雨菲重病在身,四人隻得在此暫作停留。
那郎中還真是神醫,劉雨菲吃了兩天藥,身子便大好起來。待劉雨菲痊愈,四人開始望北進發。
脫逃機會得而複失,柳龍安精神受到巨大打擊,宛如大病一場,每日昏昏沉沉,不說話,也吃不下東西。好在一路上,劉雨菲對他溫言細語,又是勸說,又是鼓勵,柳龍安才漸漸恢複常態。
高婆見路有寶如此之快尋到山裏,知道白蓮教耳目眾多,稍有露頭,便能發覺。
她害怕路有寶去而複返,再把眼前這兩個孩子救走,因此行路更加隱匿。他們避開大路和村莊,專撿偏僻山路而行,夜晚依舊找尋山洞住宿。
高公負責外出尋覓一日三餐,偶爾有魚有肉,大多盡是些黑乎乎的糠菜團子,大家隻好將就果腹。
高婆似乎不喜殺生,偶爾叫高公就近捕捉幾隻山雞、野兔,燒了來吃,以便補養身子。
如此走了七八天,終於來到興隆地界。伏淩山就在眼前。
遠遠望去,那伏淩山高聳入雲,山上雲霧繚繞,宛若層層飛舞的白色紗帶。
至此高公、高婆才放下心來,料想白蓮教絕不會為了兩個孩子,到家門口鬧事。因此,在附近鎮子上找了一家客棧,小住了一晚。
次日,四人一早啟程,路過幾個零星村寨,又穿過一大片深山老林,突然間眼前豁然開朗。
那是一片寬廣的山穀,當中是一條蜿蜒曲折的溪河。晶亮的陽光下,溪水在光滑的鵝卵石上,歡快地流淌跳躍。
溪河兩側,遍地都開著金銀花,遠遠望去,宛似金色的湖泊。空氣中,暗香浮動,令人心神俱醉。
四人沿著溪河,溯流而上。遙遙望見前麵兩山交彙處,在綠樹掩映中,有一大片屋舍。
那是一個很大的山莊,大大小小有二三百座木屋和石屋,從山腳蔓延到山腰。
走過一道長亭,進入山莊。迎麵是一座石木結構的大殿,高約三丈,殿眉處有一個匾額,上書“聚仙堂”三個大字。聚仙堂身後,另有一座大殿,卻是建在山中,隱隱約約看到飛簷下寫著“演武廳”三字。
高公、高婆四人向聚仙堂右側一座大石屋走去。
屋門處匆匆迎出四人。為首一人身穿竹青色長袍,看似二十幾歲,身材粗壯,濃眉大眼,向高婆抱拳道:“姑姑,您回來了。”
高婆笑道:“二將軍,久違了。”
二將軍向後一伸手,“姑姑快請,咱們屋裏說話。”
高婆點點頭,並不揖讓,率先走進石屋。
高公此時規矩得像個小學生,連大氣都不敢喘,帶著劉雨菲和柳龍安最後進屋。
二將軍將高婆讓到上座,自己則在下首相陪。高公等人無座,都站在他們對麵。
二將軍道:“不知道姑姑今天回來,也沒去長亭迎接,請您多多包涵。”
高婆道:“二將軍客氣。”
二將軍道:“姑姑親往大都,給南加台先生送信,真是辛苦您了。莊主的信,南加台先生親啟了嗎?”
高婆道:“二將軍放心,並無閃失。南加台先生說,近日便到興隆,和莊主商量劃撥田地事宜。這一半天,他或許就要到了。”
二將軍道:“姑姑辦事,莊主最是放心。盧邱寺的事情……”
高婆慌亂地看了一眼劉雨菲,打斷他道:“二將軍,我們帶回來一個少年人,不敢肯定是什麼妖精,還請二將軍決斷。”說完,用手指了指柳龍安。
二將軍一怔,隨即笑道:“姑姑考我。”說著定睛向柳龍安看去,雙眼之中綠光瑩然,令人驚畏。
看了幾眼,二將軍道:“原來是一個半人半龍的妖怪。不過,他沒有……他的道行並不深。姑姑,您看我說的對還是不對?”
高婆笑道:“二將軍大才。既然是妖,就交給二將軍發落吧。我這裏還有一件事情,要請示二將軍。”
二將軍道:“豈敢。姑姑請講。”
高婆指一指劉雨菲道:“二將軍,你看她像不像一個人?”
二將軍上下打量一下劉雨菲,沉吟道:“您是說,很像您和大師伯……”說著飛快地看了高公一眼,沒有再說下去。
高婆點點頭道:“像極了我那苦命的女兒。我想把她收留下來,不知道莊主和二將軍是否應允。”
二將軍道:“姑姑之命,豈敢不從。莊主那裏,我來稟報。”他指一指柳龍安,“姑姑,那就將這個妖精封入七星洞,您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