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支撐城牆下小果攤,那紅鮮的冰糖葫蘆
仍然光耀,串串如同舊珊瑚,還不怕新時代的塵土。
前後
河上不沉默的船
載著人過去了;
橋——三環洞的橋基,
上麵再添了足跡;
早晨,
早又到了黃昏,
這賡續
綿長的路……
不能問誰
想望的終點——
沒有終點
這前麵。
背後,
曆史是片累贅!
去春
不過是去年的春天,花香,
紅白的相間著一條小曲徑,
在今天這蒼白的下午,再一次登山
回頭看,小山前一片鬆風
就吹成長長的距離,在自己身旁。
人去時,孔雀綠的園門,白丁香花,
相伴著動人的細致,在此時,
又一次湖水將解的季候,已全變了畫。
時間裏懸掛,迎麵陽光不來,
就是來了也是斜抹一行沉寂記憶,樹下。
除夕看花
新從嘈雜著異鄉口調的花市上買來,
碧桃雪白的長枝,同紅血般的山茶花。
著自己小角隅再用精致鮮豔來結采,
不為著銳的傷感,僅是鈍的還有剩餘下!
明知道房裏的靜定,像弄錯了季節,
氣氛中故鄉失得更遠些,時間倒著懸掛;
過年也不像過年,看出燈籠在燃燒著點點血,
簾垂花下已記不起舊時熱情、舊日的話。
如果心頭再旋轉著熟識舊時的芳菲,
模糊如條小徑越過無數道籬笆,
紛紜的花葉枝條,草看弄得人昏迷,
今日的腳步,再不甘重踏上前時的泥沙。
月色已凍住,指著各處山頭,河水更零亂,
關心的是馬蹄平原上辛苦,無響在刻畫,
除夕的花已不是花,僅一句言語梗在這裏,
抖戰著千萬人的憂患,每個心頭上牽掛。
一天
今天十二個鍾頭,
是我十二個客人,
每一個來了,又走了,
最後夕陽拖著影子也走了!
我沒有時間盤問我自己胸懷,
黃昏卻躡著腳,好奇的偷著進來!
我說:朋友,這次我可不對你訴說啊,
每次說了,傷我一點驕傲。
黃昏黯然,無言的走開,
孤單的、沉默的,我投入夜的懷抱!
憂鬱
憂鬱自然不是你的朋友;
但也不是你的敵人,你對他不能冤屈!
他是你強硬的債主,你呢?是
把自己靈魂壓給他的賭徒。
你曾那樣拿理想賭博,不幸
你輸了;放下精神最後保留的田產,
最有價值的衣裳,然後一切你都賠上,
連自己的情緒和信仰,那不是自然?
你的債權人他是,那麼,別盡問他臉貌
到底怎樣!呀天,你如果一定要看清,
今晚這裏有盞小燈,燈下你無妨同他
麵對麵,你是這樣的絕望,他是這樣無情!
十一月的小村
我想象我在輕輕的獨語:
十一月的小村外是怎樣個去處?
是這渺茫江邊淡泊的天;
是這映紅了的葉子疏疏隔著霧;
是鄉愁,是這許多說不出的寂寞;
還是這條獨自轉折來去的山路?
是村子迷惘了,繞出一絲絲青煙;
是那白沙一片篁竹圍著的茅屋?
是枯柴爆裂著灶火的聲響,
是童子縮頸落葉林中的歌唱?
是老農隨著耕牛,遠遠過去,
還是那坡邊零落在吃草的牛羊?
是什麼做成這十一月的心,
十一月的靈魂又是誰的病?
山坳子叫我立住的僅是一麵黃土牆;
下午透過雲霾那點子太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