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憶了起來,我曾經,或者說,在兩個多月之前,我和小李都還別無二致,零號是我救命的恩人,零號是我唯一的長官,零號是我精神的領袖,零號是我人生的導師,零號是我最忠誠的人……可是,是什麼讓我漸漸褪去了對零號的盲目的崇拜和無盡的聽從?
我發現自己忽然找到了一直苦苦尋求的真正原因,是零號對我們的隱瞞,並不是零號對我和我的兄弟們生命的漠視,是隱瞞!那該死的隱瞞!
兵團隱瞞我們,我無話可說,那是人家的傳統和規矩,既然加入了法國外籍兵團,就要遵守它的規矩和傳統,可是零號,您怎麼會這樣隱瞞我們?
我在想,如果零號正兒八經的告訴我:你們隻需要那樣做,哪怕付出自己的生命也要完成任務,或者說,就用你們的生命來完成那項任務!
我會拒絕嗎?
我和我的兄弟們會拒絕嗎?
不會!
我們不會!
自加入了法國外籍兵團,自我們接受了第一項戰場任務開始,我們哪一次不都是冒著犧牲生命的危險來執行零號給我的任務的呢?
我們何曾有過這樣的怨言?!
我甚至在想,零號這一生是不是從來都沒有完全相信過一個人……
這兩天加奧醫院似乎很熱鬧,聯合國醫療衛生調查組回到了加奧醫院,說是“回”到了加奧醫院,其實,聯合國醫療衛生調查組還是第一次來到加奧醫院。
因為這一個多月近兩個月以來,聯合國醫療調查組一直都來回奔波於馬裏北部的數個戰亂城市之間,組織醫療救護和戰場調查,對於名義上的大本營加奧醫院,他們還是第一次來到這裏。
我沒有怎麼關注去他們,通常我都會呆在我們的營房裏看看書和報紙,除了他們的車隊在進入加奧醫院的當天,恰巧碰到我在加奧醫院的任務區值班,不過,那時我也隻是檢查了一眼他們的通行證,便將他們放行進了加奧醫院……
有人正在向我們營房走近,腳步沉重,踏腳的頻率卻十分的快,卻也非常的沉穩,這應該是眼鏡蛇要進來了,絕對不是猴子或者其他的兄弟們,因為他們的腳步通常總是亂糟糟的。
“又怎麼了?”
我沒有抬頭,隻是繼續地看著手中的馬裏加奧當地的報紙,很有意思,馬裏政府軍和馬裏反對派武裝“全國保衛頗爾族人身份及恢複正義聯盟”今天都在上麵刊登了通告,相互指責對方挑起了兩天前在加奧一處公路上的武裝衝突。
“隊長,院子裏好多的美女,你不去看看?”
果然是眼鏡蛇,這幾天來他總是這麼不著調,什麼新來的聯合國醫療衛生調查組裏有好幾個美得不像話的美女啊,聯合國醫療衛生調查組裏還有一個人長得非常的醜啊……
我知道,眼鏡蛇隻是想讓我出去透透氣,因為這些天來,我不是在加奧醫院的門口執勤,就是呆在營房裏看書看報,自從來自中國維和部隊的中校軍官陳和我有了一次談話之後,我的這種情況就越來越嚴重了,眼鏡蛇一是擔心我會悶壞自己,二是擔心我是不是被陳說動了心智。
隻是,眼鏡蛇他不知道的是,我之所以呆在營房裏不出去,其實正是為了躲避陳,因為這些日子以來,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隻要我一出去,時不時地就總能碰到陳,然後他就會過來和我寒暄和聊天。
如果隻是普通的聊天和寒暄的話,我當然沒有躲避陳的理由和必要,可是,陳在與我的聊天中,時不時地就會將話題引到我為什麼會拋棄自己的祖國,參加法國外籍兵團的原因上來,據陳說,他的營地距離加奧醫院很近,可以經常過來看看那位受傷的中國維和戰士小李,還能順便來和我聊聊天,這才是令我害怕和躲避陳的真正理由。
“有什麼好看的,太無聊了,還不如呆在營房裏看看書、看看報紙!”我說。
我依舊沒有抬起頭,卻止不住的笑了,因為我在報紙上又看到了一則非常有趣兒的新聞,馬裏反對派武裝“阿紮瓦德民族解放組織”在《加奧晚報》刊登宣告說,“阿紮瓦德民族解放組織”武裝人員總數目前已經發展到了一萬餘人,“阿紮瓦德民族解放組織”將誓與馬裏政府軍在馬裏北方三省展開大決戰,並將逐漸解放馬裏全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