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月當空,夜色如墨,皇城沉浸在不眠不休的光亮中。
楚國,楚曆432年,永安宮
“娘娘使勁兒啊!…已經能夠看見孩子的頭了…”產婆賣力的按壓我的肚子,害得我疼的喘不上氣兒。
“啊!痛!啊!”我隻覺得腹痛如絞,滿麵的淚水汗水混在一起,腦袋迷迷糊糊的,恨不得此時撞梁自盡,免受這分娩之苦。
“皇上,你怎麼能進來,產房煞氣太重,您快快出去啊!”是我的貼身婢女知墨的聲音,旋即,我便看到眼前一抹明黃,接著是他關切的眼。他執起我的手,緊緊地用他溫暖的大手包裹住。
“隕玉,我在這兒陪著你。”
我費力地對他眨眨眼,腹內又是一陣徹骨的絞痛,我疼得隻能張大嘴,身子都拱了起來,一點聲音都發不出,接著嬰兒的啼哭劃破緊張的氛圍,我頭一歪就昏了過去。
次日清晨,我悠悠轉醒時,他穿著明黃的朝服,坐在塌邊,輕輕用手扒拉我的頭發。我想出聲,發現嗓子幹啞的不行,於是我積蓄一口口水,‘噗’一聲吐了出去,那口口水以拋物線經過他的視線,落在地上。巴拉我頭發的那隻手停了下來,眼眸含笑的抬起頭,我嗓子冒煙兒一樣的疼,抬起手指了指嘴巴,表示我要喝水。他親自為我斟了一杯茶,我正準備坐起身,結果扯動下身,撕裂般的疼痛尚在,我的臉疼的揪起來,他趕忙上前扶住我,我痛得隻能扶住他的手,一動不敢動。他擰起了眉,語氣關切:“若痛的緊,我便去宣太醫來看看。”我僵硬的搖搖頭,深吸一口氣,才緩了過來,他把手裏的茶打給我,我咕嚕咕嚕喝了一大口,終於嗓子濕潤了一點,我對他說:“怎麼著,也得讓當娘的我看看孩子吧。”他促狹的笑了笑,邊宣下人去把孩子帶來了。我又想起昨晚那徹骨的疼痛,翻了個白眼兒道:“你自己好好尋思,怎麼報答我替你繁衍了子嗣吧。”他上前擁我入懷,低沉的聲音在我頭頂響起:“我可以保他一生平安。”我愣了愣,歎口氣,道:“阿祀,何必再說那些。”
楚國,楚曆428年,趙府
我眼睛被蒙上白絲帕,我隻得伸出手摸索著道:“表哥,快出來,我早就知道你在哪兒了。趙穆涵,你肯定躲在桃花林裏邊。”
我尖著耳朵聽周圍的動靜,除了清脆的鳥鳴和清風撫葉的簌簌,我什麼都聽不到。我眼睛能看到的隻有鼻梁撐起絲帕的空隙,我腦袋裏靈光一閃,就著眼下一絲絲空隙,能夠看見腳下。我憑著記憶,往水潭走去。根據趙府傳言,這水潭深不見底,無論什麼人都不能靠近,我今天偏偏要拍拍老虎屁股。我依舊喊著他們的名字,故作不知的繼續走向水潭,直到我即將一個大跨步跨進水潭時,耳邊一陣破風聲,接著我被擁進懷中。我嬉笑著扯開白絲帕,看著眼前還帶著驚慌的臉笑的格外開懷。擁我入懷的趙穆淵臉色一僵,發現我是在騙他,哼了一聲,邊轉過身去不理我,我嬉笑著扯著他的袖子,撒嬌道:“你們每次都藏得那麼好,讓我怎麼捉得到?”趙穆淵轉過身,剛毅的臉上慍色未消,語氣略有些重:“你知不知道這樣有多危險?!這潭子深不可測,若你掉下去,我該怎麼向爹娘交代?”我嘟著嘴,環住他的腰,湊進他的懷裏,道:“我這不是好好的嗎?我那在天之靈的爹娘肯定很放心我跟你呆在一起的。”他無奈的揉揉我的頭發,把我擁得更緊了。接著,旁邊的草叢灑灑響了一聲,趙穆涵嗔怪的聲音傳來:“好啊你隕玉,竟然用這種卑鄙的手段來逼我們出來,要不是大哥手腳靈便,你早就和你爹娘作伴去了。”趙穆淵聽弟弟說的話可能會傷到我,略有些嚴厲的用眼神製止他,趙穆涵反應過來自個兒說錯了話,隻得悻悻的癟癟嘴。我愣了愣,又恢複嬉皮笑臉的模樣,對趙穆涵做鬼臉道:“哼,你怎的動作這麼慢?若不是你大哥及時抱住我,你怎麼能看到活蹦亂跳的我?”趙穆涵陰笑的在我和趙穆淵之間看來看去,道:“要不是我姍姍來遲,你們怎麼還有機會膩歪呢?”趙穆淵不自在的咳了一聲。我倒是厚臉皮的抱住他,臉在他胸前蹭來蹭去,作嬌羞模樣,我隻覺得抱住的身體僵硬,但是擋不住薄衫下硬朗的肌肉傳來的熱度。
……
小亭盈盈立在湖中,白紗輕籠,微風拂過,白紗飛揚,如夢如幻。笛聲輕快,夏季的暑風把笛音送去,滿亭輕鬆氣氛。我正是那吹笛者,要說我這個人,除了能吹一口好笛,就是隻會胡攪蠻纏。趙穆涵早就睡死過去,趙穆淵唇角含笑的靜靜聽著。這時,一個家仆腳步匆匆的跑過來,氣喘籲籲對趙穆淵道:“大少爺,夫人叫您速速去前廳,宮裏有公公前來宣旨。”一室寧靜消失。趙穆淵神色一變,此時楚國正在和邊境蝠巳國交戰,而他的父親,鎮遠將軍趙遠山,帶領十萬大軍,鎮壓邊國,保邊地人民平安。此時宣旨莫不是父親贏得勝利,得皇家褒獎?
趙穆淵腳步匆匆隨家仆而去,臉上是抑製不住的笑容,他知道父親一定會風光的凱旋歸來!
我坐在亭中,實在按捺不住好奇,便快步奔向前廳。
一縷微風拂過白紗,惹得白紗飛揚,綠葉颯颯作響,湖水有一縷縷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