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涼偏頭，盯著地上的暮北瑭瞅了好一會兒，聲音喑啞著問道：“你剛剛叫我什麼？”
“叫什麼？”暮北瑭停下口中的抱怨，一時間心思前迂後轉，凝望鬱涼的表情諸多變化，最後終於問出一句不大確定的話來：“你，可認識暮北修？”
“認得。”鬱涼平靜的回答，繼而又在他張口之前補充了一句，“也認得你。”
暮北瑭嘴角抽搐兩下，之後便像個耍潑的孩童，兩腳伸的長長的，雙手背過身撐在地上，上半身稍微後仰著，正好和鬱涼側躺的明眸對上，挑著眉老氣橫秋的問道：“既然認得，我們就算一算我們之間的關係，首先，你瞞了我你就是鬱涼的事情，是不是要同我道歉？”
“道歉？”鬱涼瞧著他這幅樣子竟然平白的多了些歡喜。
暮北瑭將一雙眉頭在之前挑高的基礎上再次深深的抬高，前峰已經擠兌在了一起，他麵露一副佯裝的窮凶極惡相，狠狠道：“你覺得不應該嗎？你死了……”他停頓下來，似乎覺得這個詞用的不甚恰當，於是想了個更恰當的詞語來表達：“詐死，你詐死之後，我在太學中時常被少傅教訓，不知罰抄了多少策論，受了多少同窗的白眼笑話。”
鬱涼怪異道：“為何？”
“為何？”暮北瑭驀然坐直了身體，顯得非常憤懣，雙腿都鼓足了勁兒盤在一起，手指將鬱涼胡亂指了好一會兒，才泄氣般垂下頭，擺擺手道：“算了，說了你也不懂。”
“你不說說看怎麼知道我不懂？”鬱涼瞧著他置氣一般的麵容，居然有那麼點兒真的覺得自己有哪裏對不住他，生出莫名的愧疚。
暮北瑭緩緩抬起臉，眼珠上下移動了少時，才道：“我頭次見你，就覺得應該是親切的，是以，你詐死之後，我就覺得心裏少了點兒什麼，總之有點兒難過，難過你死的太慘，我自然是不信你會做出那些不知廉恥之事的，尤其大哥很快就另覓新歡，我於是更覺得你死的太慘。”
鬱涼眼角詭異的抖了抖，說來說去，他就是覺得自己死的太慘？！
“不過，”暮北瑭又打量她道：“如果當初你也是這副樣子，我定當相信那些人所傳的都是真，以前還能令人安心些，現在活脫脫一副妖精樣兒。”
“妖精？你可是說我現在比之前好看？”鬱涼如是理解。
“呸，你還知不知羞了？”暮北瑭微微紅著臉，說出的話莫名軟了許多，而後又狠狠瞪她一眼道：“好歹也是姐姐，一點兒沒有姐姐的樣子，總給大哥惹禍端。”
“惹禍？”鬱涼仿佛變成了一隻嚼舌的鸚鵡，好多次都重複他的話。
暮北瑭又將一雙腿拉長貼在理石地麵上，重複了先前的姿勢道：“你不覺得大哥真是可憐嗎，小時候幫我善後，長大又被你纏著，哎，我們可真是親姐弟啊！”
“噗嗤”，鬱涼忍俊不禁，隨即咕噥道：“我怎麼不知道又給他惹了什麼禍事？”
暮北瑭陡然變的正經起來，他又一次盤腿席地，“今兒晨起，大哥接到淩姨的傳信，淩姨你是曉得的吧，大哥的生母，彼時我正好在一旁，瞥見了一個‘休妻’的詞眼，大哥麵色看起來凝重，他看完信叮嚀我照顧好你，然後就離開了侯府，你說，淩姨是什麼意思，會不會不喜歡你這個兒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