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意。”暮北修回罷垂眸,撞入她一臉果然如此的神情中,微笑著補充道:“好在你沒有。”
沒有懷著別人的孩子,更沒有發現每天放在上林獄房間中桌子上的藥,從安全變作了不安全。
鬱涼瞧了他一會兒,慢慢移開視線,看向別處。
侯府的大門,對於鬱涼來說,總是好出難進。
譬如當下,暮淵和白迎就並排站在大門口,麵容嚴峻如臨大敵,另有一個人,是鬱涼許久不見的小梁,他身側還站著個背脊略微佝僂的老嬤嬤,這位鬱涼不認識。
“暮北修,”鬱涼緊緊摟著他的脖子,伏在他耳朵旁輕聲叫他,這一喚止住了他慢下來的腳步,她輕笑道:“拜堂,是你強迫我,洞房,是我強迫你,無論如何,我們兩清了。”
暮北修目光落在侯府大門口,那幾個人,他看見了又好似沒看見,繼續抬步朝前走,雪地裏咯吱咯吱的聲響令鬱涼聽著非常悅耳,她於是在他耳畔哧哧笑開。
“修兒,放她下來!”暮淵不看鬱涼一眼,隻對著暮北修聲音不大的命令。
鬱涼望著暮淵陰沉的臉,又瞥過一旁白迎堆積在臉上的仇恨,猜想白迎大抵是告訴了暮淵有關白爺爺和白叔叔的事兒,但那本就是一早注定的結果,他們將這仇恨加在自己身上是不是不太合適呢?
“夫君莫不是要將這個女人歸置在侯府後院兒吧?”白迎打破暮北修和暮淵之間的對視,語氣中的幾分鄙夷明顯針對鬱涼。
鬱涼不接話,因為人家沒問自己啊。
暮北修冷眼斜睨白迎,卻沒打算回她的問話,隻看向小梁問道:“梁總管親自來此,可是陛下有何指示?”
小梁微垂眼瞼片刻,又抬起頭噙著笑走到難掩驚訝的鬱涼麵前,完全沒有先前在上林獄中那種低下的姿態,但也不至於目中無人。
據洛江所說,宦官中居於總管之位的便是宮廷中官位最高的,按朝廷官員的等級來說,歸屬從一品,奉常和近侍都在其下。
鬱涼這麼一梳理,才幡然醒悟,難怪在上林獄中,他可以隨意進出,被囚禁的那半月多時間,就連顧少?都不能來看她,而小梁可以出入無阻。
“侯爺,陛下口諭,民女鬱涼不得踏入任何王侯將相以及朝廷九品以上官員府邸,違旨不遵者,罰奉降職,民女鬱涼,處以淩遲之刑。”
小梁字字清晰,意思明確,傳這道口諭的時候,他感受到來自鬱涼詫異的視線,也坦然的正視她,但鬱涼並未從他的臉上看到任何情緒。
鬱涼不動聲色的用力從暮北修懷中跳下,跪在雪地中鄭重叩了一個頭,不卑不亢道:“民女謹遵聖意。”
小梁扶起她,朝後麵的老嬤嬤揮手,與她說到:“涼兒,你剛失去孩子不久,身子需要調養,這位蘇嬤嬤宮齡已滿,剛被放出宮,也無去處,就讓她照顧你吧。”
鬱涼聽不出小梁話中的其他意思,但無論這位嬤嬤是皇上插在身邊監視她,還是另有他意,她都無法拒絕,隻能道:“民女謝梁總管照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