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被連累了(1 / 2)

巫蠱之術,古來有之,曆朝曆代皆視之為不祥,嚴刑懲治,重則處死。

昭靈帝晚年,喜好巡遊天下,期間不欲生重病,得一巫師相救,此後便深信巫蠱之術,於全國明文貼榜召集巫師善蠱者。

時下,宮裏設巫醫一職,且後宮嬪妃爭先學習蠱術,不少人無辜喪命,民間布衣更是深受巫蠱之害,怨歎連連,小規模的暴動起義隔時發生。

正逢時,宦官賊臣誣陷太子造反,昭靈帝大怒,下旨處其死刑,皇後爭辯不得,與太子一起含冤赴黃泉,事後忠義之將暮淵查清真相,呈請昭靈帝,昭靈帝痛悔不已,再生心病,不久駕崩。

覬覦西瑀已久的東宛趁虛而入,狼煙一瞬燃起,烽火難息,迫使百姓流離失所。

剛繼位的文豐帝麵對內憂外患,即刻啟用賢臣能將,拜暮淵為二品中軍大將軍,抵禦敵國入侵。

暮淵不負使命,英勇收複被敵軍占領的城池,捷報頻傳,然好景不長,深陷囹圄,此後不知去向。

暮淵之子暮北修自請接任父親中軍大將軍一職,以兩年的時間將東宛趕出西瑀境內,訂立盟約,恢複兩國外邦之交。

外患解除,文豐帝放手大肆整頓因巫蠱留下的弊端,廢除巫醫一職,凡以蠱毒害人者,均處車裂之刑,巫蠱之術方得以禁止。

———————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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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瑀王朝,文豐七年,八月五日,立秋。

黃昏時分,微涼的秋雨撲簌在院中僅有的一棵桃樹上,以溫柔的姿態斷了樹葉最後的脈息,沒有掙紮的搖曳,嵌入泥土,等待腐化。

鬱涼五指些微彎曲,習慣性扶正圍繞眼睛裹了一圈綁在腦勺後的三尺黑綾,繼而撐著頭,手指帶著節奏跳躍在臉頰上,滴答滴答滴,如外麵屋簷上掉落的雨珠,空出的右手握著一支竹管鼠毛軟毫筆,蘸了水稀釋宣紙上的點墨,一圈一圈暈染……

——嘭——吱呀吱呀——啪嗒啪嗒——

閨房的單扇門冷不防被踢開,來回開合發出尖銳的刺耳聲,一個毫無預兆闖進來的人,一個從頭到尾黑漆漆貓著腰東倒西歪的人,拖著沉重又淩亂的兩隻腳一步一踉蹌朝屋子裏僅有的一張單人床榻移動,衣擺上的水滴落在身後泥濘的腳印上。

鬱涼握筆的手狠狠抖了三抖,筆頭戳破宣紙,形若扇子支在桌上,黑綾遮掩的半張臉隨著不明闖入者的移動慢慢偏移,定格在自己收拾整潔的淺色床榻上,那裏,擱淺了一條濕透的——墨魚,一動不動。

雨,滴答個不停,屋裏的空氣凝固了好大一會兒,鬱涼緊緊握著手中的倒鉤筆站起來,雙唇緊閉著一步一步無聲移動,肩頸一側突起的骨頭頂著皮肉劇烈顫動,心跳不受控製,緊張,害怕。

書桌到床榻的距離不到十步遠,鬱涼心覺走了十條街,渾身發熱,脊背潮濕,所幸到了。

五指緊握的筆舉高快速落下,輕輕碰了碰墨魚的背,墨魚沒動彈分毫,她深吸一口氣,再次舉高手中的筆,緊咬牙關發狠落下……

——嘭嘭——哐哐哐——

還是這扇門,聲嘶力竭了兩聲,擠進來兩個人,一排站齊,藍色開襟中衣,黑坎肩齊腰束帶,中筒黑靴上沾著泥巴,這是……衙門裏的衙差?

鬱涼再次受驚之後愕然不已,微微張著嘴扭頭望過去,手裏的筆被迫停在墨魚背脊上空不到一寸的地方,來不及挺起的腰半彎著。

“果然有同夥兒!”衙差甲一副早知如此的模樣,剛硬的語氣裏有自得,仿似被自己的先見折服。

衙差乙的目光由墨魚轉移到鬱涼身上,深以為然,兩人都是清一色的烏漆墨黑,這很明顯,就是同夥兒了。

鬱涼半彎的腰身在甲乙衙差兩步並作一步近前的過程中迅速挺直,手中的倒鉤筆反手扔在墨魚頭上,沒能激起半點兒泡沫,他大抵斷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