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升的旭日傾瀉下來柔和的、暈黃的光,溫暖世間萬物沉寂一夜的心,卻唯獨遺忘了那一方幽靜的土地,那一間灰暗的石室就孤獨的佇立在一角,沒有絲毫光亮,隻有那依稀的燭光,以及一個模糊的背影,一個女子消瘦的背影。
那女子身著一襲白色衣裙,纖塵不染,三千青絲被隨意挽成發髻,沒有費戴任何首飾,唯有手腕上的碧綠的鐲子散發著幽幽的寒光,端然跪坐在蒲墊上,白皙修長的手指不停地撥動著紫檀佛珠,略顯蒼白的嘴唇不緊不慢的翻動著,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響,雙眸輕瞌,好似一個逼真的木偶。
身後的石門被打開,大量光線一下子湧進這個清寂的石室,連空氣中飄動的浮塵也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蘇卿辭沒有抬頭,沒有轉身,清白的身影宛若石像一般跪坐在那裏,一動不動。就像是幻覺一般,蘇卿辭都不敢相信,這仨年來,她被囚於石室中,隻能從那唯一的小窗口看到外麵的世界,平時除了三餐送飯的,幾乎沒有回來這裏,她早已習慣了這樣的冷清,隻當自己是死了的人。
一個深色的身影跨進來,清了清嗓子,石室裏立即響起一種不陰不陽的聲音:“蘇卿辭接旨——”
被點名的女子依舊跪在那裏,隻是眼睛已睜開,連手裏的佛珠也停在那裏,昭示著她聽到了這聲音。
“蘇卿辭接旨——”那公公見蘇卿辭毫無動作,以為她沒有聽見,再一次高聲說道。
在一次聽自己的名字,蘇卿辭這才確定這聖旨是頒給她的,隻是他頒聖旨給她做什麼?處於死刑嗎?嗬嗬——倒並不是毫無可能,
“罪女接旨——”拖著麻木的雙腿,吃力的轉過身,把頭扣在冰冷的大理石上,清冷的聲音就像一汪地下泉,寒而冽,那聲音倒讓趙總管嚇了一大跳,再冷眼瞧了瞧四周肅穆有陰森的環境,頓時覺得有股涼風在後頸啊,
這種死人待的地方,果真滲人得很,在這裏呆三年,不是被嚇死也就是被悶死。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罪女蘇卿辭謹言慎行,認真悔過,朕念其家父功勞赫赫,其兄戰功顯赫,免除其皇陵之刑,欽此。”那公公笑著合上聖旨,扶起跪著的蘇卿辭,道,“皇後娘娘,咱快回宮吧,太後娘娘都念叨您三年了,喲!皇後娘娘,您怎麼瘦成這樣啊,太後娘娘該心疼了!”
趙主管麵上說的火熱朝天,心裏卻是波濤洶湧,這個蘇卿辭還是三年前被太後寵溺的稱作“小瘋子”的蘇卿辭嗎?著清瘦的小臉,三年不見陽光,慘白得像鬼一樣,哪裏還能找得到當年那般圓潤緋紅的顏色?
蘇卿辭感受著這陽光的灼熱,唇角一直掛著淡淡的笑意,娘,你看,我活著從裏麵出來了,娘,九兒沒讓您失望,小九兒活著出來了!她的心裏還是欣喜的,她終究不用在午夜夢回的時候,守著那扇小窗去貪婪的遙望那清冷的月光,更不用將手伸到窗外,感受夜風的吹拂。
趙主管悄悄打量著身旁的蘇卿辭,他並不像別人那樣的厭惡她,想當年,他跟在太後娘娘身邊,也是差不多看著她長大的,雖然這丫頭蠻橫了一點,可是沒啥心眼,她眼裏口裏心裏都是那個男人罷了。隻不過,千不該萬不該害了皇上的子嗣啊。唉,罷了,畢竟她當年也隻是個十六歲的孩子罷了,心性直了點,不明白事態的嚴重。這三年暗無天日的囚禁,也算是給了她教訓了。
趙總管一路領著蘇卿辭走到太後的壽康宮,看著那朱紅的宮門,蘇卿辭覺得自個兒的渺小,與三年前被罰去皇陵出宮門的感覺一樣,蘇卿辭抿唇一笑,感歎自己當年在他背後亦步亦趨的時候,怎麼沒發現,偏偏要到了無法挽回自己也遍體淩傷的時候才明白。這雄偉的宮門是這樣,連對他的愛也是這樣,果真是傻,真是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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