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依舊要登台。
容不得自己胡思亂想,我叫來啊喬,再幫我溫一溫詞。
啊喬反而問我,“銘兒姐姐,昨日老板說你回來得有點晚了,是不是那位公子為難你了?”
是啊,他為了我一大難。
早上的戲完了以後,又是有客人往台上砸銀子,我不自主地皺了一下眉。偶然想到他說的話,竟開始佩服他觀察得細致入微。
我環顧了一下四周,居然發現他坐在樓上雅座。
心裏不禁嘲笑他,不是說喜歡熱鬧地聽戲嗎?如何與人群隔開,獨自一人坐在諾大的雅間。
可不是自己打了自己的臉麼。
下台後,又見舅舅笑眯眯地朝我走來。“丫頭,想不想學新戲?”
“不想。”
“城西的趙文娘知道吧?如何讓你去跟她學呢?”
我驚訝地看著舅舅。“你說真的?”
雖說唱戲隻是一門手藝,賺錢的路子,隻是進了圈子便會仰慕這圈裏頭有名的大師傅。趙文娘是家喻戶曉的,隻是她不輕易收徒。
二話不說“我學!”
舅舅笑得眼睛都快不見了。接著他告訴我“趙文娘這幾日都會去尚書府上唱戲,是尚書大人的公子求的機會讓你去聽去學,你可得好好給我學回來,別再偷懶了!”
是他。
為何。
必是嫌棄我隻會一曲。
雖然想學,適才激動的心也已退了半截。
“丫頭,張公子在雅間等你呢,你去會一會吧。”
我是有幾分不願意的,隻是突然想到跟舅舅說過,要多賺尚書府幾個錢。如今看來,賺大了。
雅間,張公子沒有喝酒,隻一杯清茶。
“張公子今日又來捧場了,銘兒多謝了。”
“銘兒姑娘哪裏的話,你唱的真的很好。”
“張公子過獎了。”
“不知你舅舅告訴了你沒有,關於趙文娘的事。”
“我就是來問問張公子,此舉又是何意?”
“我隻希望銘兒姑娘不要忘記我昨日說的。我沒醉。”
我急忙轉移話題“我已經久仰趙文娘大名,既然有此機會,便多謝公子成全。至於昨日之事,望公子不要再提起。我隻是一個戲子,您是當今尚書的公子。”
他不說話了。
靜謐了許久。
“那好吧,趙文娘明日開始會來我府上唱戲,恭候銘兒姑娘了。”
“公子放心,我不會錯過的。”
“那在下便先告辭了。銘兒姑娘留步。”
“不送了張公子。”
那之後,舅舅停了我上台的戲,換了別人,我也開始來往尚書府,聽文娘唱戲,學戲。
隻是文娘不唱別的,單唱天仙配。
文娘總是上妝好,在戲台唱著天仙配。我和張公子則坐在船上,飲酒欣賞,品得精髓,而後文娘卸妝後,在花廳細學。
文娘,從很久以前就聽說過她,不輕易收徒是其一,她與相公同是伶人,所以他們唱的天仙配堪稱一絕。因為有情。
那日,我與張公子泛舟聽曲。不禁多喝了幾杯,有些乏,便倚靠在欄邊閉眼休息。
我專注凝聽的時候,對他說“原來我初來府上,你並不是睡著了,我不唱了的時候,啊喬告訴我你在瞪我,我還不信。”
張公子笑了“銘兒姑娘不愧是真性情,說不唱就不唱,那日可嚇壞小生了。”
我閉眼不回答了,文娘唱地太美了,她的相公也來了,這一出天仙配,絕了。
“你聽,美吧,你唱的,比這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