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國樓提起茶壺,把水倒在徽州硯台裏,手捧李鴻章的最新意見書,肚子裏打著腹稿,準備寫一份陳條。李鴻章意見與他相佐,他要向朝廷闡述他的理由,這種理念上的衝突,無傷大雅,同治皇帝就喜歡看見朝臣鬥來鬥去。若是他和李鴻章一個鼻孔出氣,反而不美。至於同治皇帝采用誰的主張,那是朝堂上的爭鬥,與他無關,反正離不開李氏雙傑的主張。
文言文簡介明了,一道奏折,隻有四百多字,李國樓下筆猶如遊龍,很快就寫完了。又看了一會兒《六韜?三略》,李國樓睡意襲上眼簾,困頓不堪的轉入寢室。
雖然外麵崗哨林立,但為了安全起見,李國樓的寢室裏,從不點燈,外室油燈常亮。轉入冰涼的被窩,可惜朱紅燈沒有投懷送抱,喃喃自語:“男人啊都是賤骨頭。”
腦海裏胡思亂想,那盆螺螄還看出點門道,有可能是移花接木,也有可能是道家的搬運大法。想不通那盤桃子從哪裏來?世上沒有這種桃子。突兀之間靈光乍現,甚有可能是幻覺,朱紅燈釋放出一種蘭花一樣的幽香,控製了人的視覺和味覺,讓人以為吃了一隻大桃子,除了桃核是真的,其他都是假的,隻能這麼解釋。
宴會廳狹小,朱紅燈敢於施展幻術,蒙騙眾人的眼睛。像皇宮裏空曠,觀者太遠,朱紅燈便無計可施,絕不敢搬運仙桃。
李國樓釋懷,解開一個心結,很快就進入夢鄉。夢裏出現婀娜多姿的杜盈盈的笑靨,李國樓抱著枕頭,睡得香甜。
翌日,李國樓來到微山湖,和白朗寧一起登上一艘帆船,他們要去偵察微山島的地形。現在李國樓手裏已有六十艘帆船,有五艘船上安裝有鐵炮,是打實心彈的那種老式弗朗機,但李國樓還不敢和微山湖的土匪交戰。這點家當若是打輸了,船毀人亡,豈不葬身魚腹,沒有必勝的把握,新武軍的船隻不敢靠近微山島。
日照天藍,水波粼粼,鷗鳥翱翔,三艘帆船品字形排開,向微山島方向行駛了十幾裏。已能看見薄霧中的微山島,蜿蜒的山丘,翠綠的樹木,遊弋的船隻,好似風景畫裏的景致。
李國樓站在船頭遠望微山島,白朗寧拄著拐杖,在甲板上一瘸一拐的行至李國樓身邊,焦躁的說:“李鎮台,這能看出什麼?來看風景嗎?你到底想怎麼打微山島?”
李國樓放下望遠鏡,瞥眼道:“白統製,稍安勿躁,我下了軍令狀,三日拿下微山島,就一定拿下此島。這次不用常勝軍拚殺,你隻需遠程攻擊,發揮火力的優勢。”
“本官還想把常勝戰旗插在微山島上呢,戰術是死的,人是活的,要看戰鬥的情況而定。呆板的戰術,隻會讓戰士白白犧牲。”白朗寧不聽李國樓瞎指揮,李國樓想獨占功勞,讓常勝軍成為配角。他現在翅膀硬了,和李國樓結下戰友情,自認戰術知識高人一等,李國樓也要聽他的意見。
“嗯,這倒也是,我會虛心接受的。你腿好些了嗎?”李國樓頗為無奈,他人馬太少,很多事要依仗常勝軍,隻能按照白朗寧提出的戰術,再次修改方案,否則兩軍鬧矛盾,對誰都沒好處。
“嗯,沒什麼大事,隻是扭了一下,過二天就不用拐杖了。”白朗寧斜睨李國樓,暗罵李國樓陰損,會不知道他怎麼扭傷的嗎?是在故意取笑他。
李國樓臉色凝重,肚子裏暗笑,看著敵船駛來,敵人太囂張了,竟然擺出戰鬥隊形,隻出動三艘船,想和他幹一仗。
“調頭,轉航!我們回去。”李國樓不打無把握的仗,但輸人,不輸誌,人依然屹立在甲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