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已過正月十五,但張翼還沒從春假裏舒緩過來,早上點卯之後,就從天津開平礦務局溜回家裏。
張府披紅掛彩,鳴鑼開戲,賓客臨門。已過午時,酒席已經撤下,八桌賓客坐在大堂裏聽戲,張翼陪同知府張名堂,坐在賓客中間,享受眾人的吹捧。
張翼原為醇親王奕譞府裏的外府管家,是醇親王的家生奴才,因能說會道,又識文斷字,被醇親王認為是可用之才,放出王府,出來為官。邁入仕途十幾載,已步入位高權重的崗位。
開灤煤礦出產優質煤炭,而且是富礦,為大清國有煤礦,當然開平礦務局的最高長官的位子,富得流油,一年撈十幾萬銀兩不在話下。想撈更多的話,就要看長官的心,夠不夠黑。用張翼話講,“全靠醇親王恩典。”
此時張翼坐上開平礦務局的督辦之職還沒到一年,事業如日中天,自認國家棟梁之才。
“伊人月下戴紅妝,不知伊人為誰傷,鳥兒尚成雙,相依對唱忙,怎奈伊人淚兩行。
伊人獨唱伴月光,唯有孤影共徜徉,柳葉裙下躺,貌似心亦傷,與伊共歎晚風涼。
人說兩情若在永相望,奈何與君共聚夢一場,戲中人斷腸,夢中暗思量,自問手中鴛鴦為誰紡······”
舞台上歌姬婉約優柔造作的唱戲,舞台下一群衣冠禽獸擊節叫好,正在拍手鼓噪。張翼色眯眯的看著婉約柔弱的腰肢,哈哈大笑,天津的頭牌歌姬婉約來給他賀壽,這是張名堂給他麵子,誰都知道婉約是知府張名堂包養的歌姬。
張翼猜度著張名堂看中他的哪個歌姬?兩人互換有無,玩一個月,享受不同的樂趣。張翼賊兮兮問道:“府台大人,你看中哪位?”
“這個嘛······”張名堂掃視一桌鶯鶯燕燕,張翼家裏果然金窩藏嬌,一個個都是那麼可人,讓人垂涎欲滴。
師爺張掖心領神會,湊在張翼耳邊,低聲道:“督辦大人,一換二,二個月為期如何?”
“啪!”
張翼和張名堂擊掌為誓,這種勾當已成官場潛規則,同道中人樂此不疲,歌姬是玩物,理應在市場上流通。這種習俗已成社會風氣,上行下效,長官玩高檔的歌姬,下麵的官員玩低等的貨色,笑貧不笑娼的社會中包養成風。
張府裏麵正在鳴鑼開戲,府門外已經開打了。上百名新武軍戰士手持刀槍,將賓客的車夫、侍衛打翻在地,把張府包圍起來。有幾個官員的侍衛還想反抗,拔出左輪手槍。
“啪!”
魏群率先開槍,喝道:“臭小子,看清楚我們是新武軍,誰敢動一下,打成馬蜂窩。把槍給我卸了!”
官員的侍衛哪敢真的開槍,這麼多長槍頂在腦門上,乖乖的繳械投降,嘴裏不依不饒道:“新武軍的軍爺,你們吃了雄心豹子膽了,敢來天津衛亂來。沒錢也不能炸營啊!”
魏群大聲吼道:“王八羔子,都他媽的給老子閉嘴,一切與你們無關,我們是來抓張翼。”
“哦······”大門外的一群馬車夫、轎夫,全都放心了,不亂動就不會吃槍子。
新武軍戰士對官員的侍衛還算客氣,繳械之後,沒對這些人施暴。對張翼府裏的仆人,就沒有這麼客氣了,誰敢反抗就是皮鞭、槍托伺候。
那個府裏的總管言語威脅了幾句,便給新武軍戰士打得昏死過去,肋骨斷了算是小傷。
金銀來吐一口唾沫,喝道:“少他媽的裝死,老子叫五積子,天底下沒怕的人,老東西回頭再來找你算賬。”說完金銀來一揮手,帶領一群戰士衝入張府。金銀來心中竊喜,今天這場架一打,明天說書人的橋段裏,就有他“五積子”的名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