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城的城門,特地為李國樓的隊伍打開,李國樓的身影就像鬼魅一樣消失在黑夜裏。一百多名戈什哈沒有跨上戰馬,而是徒步行走,寒冬的積雪不能阻擋他們前進,晚上去小站鎮就是一次練兵。
李國樓雖然沒有身先士卒走在最前麵,但他和每一個戰士一樣,在徒步行走。凜冽的寒風像刀子一樣,刺入骨髓中,在這種鬼天氣裏走夜路,需要鋼鐵般的意誌,若是身單影孤走在窮鄉僻壤,隨時會倒斃在途中。
但在群體效應之下,一百多名戈什哈精神抖擻的行軍,隊伍保持完整的序列,沒有哪名戈什哈喝隨身攜帶的那壺烈酒,嘴巴幹了就添一口雪,英雄豪邁的氣勢,表明他們是一支吃苦耐勞的鐵軍。
積雪讓地上有些濕滑,隊伍走不快,在十幾盞馬燈的指引下,一百多人一不小心就會摔跤,李國樓摔了無數次,大家彼此彼此,沒人敢笑話李國樓,也沒人來攙扶李國樓。隊伍是以作戰的模式行軍,有探路的前哨,殿後的小分隊,作為最高指揮官和身邊的戰士沒什麼兩樣,李國樓不能走近亮光處,他也不會發布指令。夜戰就是各自為戰,就看每個人的主觀能動性,軍事條令苛刻嚴謹,作為新武軍的一員,每個人都要做到為團隊的利益,奉獻自己的一切。
魏群帶著三十多人的前哨走在隊伍的最前麵,已經走了四個多小時,前麵就是一座關帝廟。
魏群揮動手臂,喝道:“第一小分隊給我以作戰隊形向關帝廟前進,敵人就在裏麵,全部殺光。”
“嗷嗷嗷嗷!”三十多名戈什哈來了精神,終於可以休息一會兒,從馬鞍邊抽出帶綿套的毛瑟槍,拉動槍栓,子彈上膛,直奔關帝廟而去。
“哐哐哐!”關帝廟的大門被一群戈什哈用槍栓敲得要倒下了,七嘴八舌的大叫:“快開門!廟祝快開門!”三十多名戈什哈又吵又鬧,要把裏麵的廟祝吵醒,這次李國樓在後麵督陣,這些戈什哈還算有節製,沒有踹壞關帝廟的大門。
此時的關帝廟屬於國家形象工程,各地的關帝廟由地方政府直接管轄,占地都很大,廟裏有一些房間可以住宿,有客棧的功能,但不向尋常百姓開放,所以看不見車水馬龍的場景。
管理關帝廟的廟祝背後有地方政府撐腰,香火錢不用交稅,是一份肥缺,廟祝算是官吏級別,但不拿朝廷俸祿,靠香火錢維持生計。但關帝廟的修葺費用由當地政府承擔,地方官對於修葺關帝廟不遺餘力,這是關係到仕途的大事,在大清看不見破敗的關帝廟。
尋常百姓不會深更半夜來關帝廟鬧事,廟祝帶著一個守夜的小夥計,急衝衝往大門口趕,一麵走一麵叫:“來了!來了!是誰啊!深更半夜不讓人睡覺了。”
廟祝和小夥計攜手合作,把橫插在大門上的橫木抬下,這根橫木很重的,非兩人一起抬,根本扛不動。
廟祝才拉開門閂,兩扇大門就被一群軍士推開,一陣冷風撲麵而來,騰地一下廟祝手裏的燈籠熄滅。
魏群猶自不滿,喝道:“廟祝怎麼這麼慢啊!夢遊啊!”
“哦!是軍爺啊!半夜三更,不去軍營來我們這裏幹嘛,違反軍令是要挨罰的。”廟祝倚老賣老,對這群凶神惡煞的軍爺有些怕,但嘴上不認輸,他有關帝爺保佑。
“少他媽的囉嗦,我就是軍令,少不了你一文錢。我這裏有一百多號人馬,不吃你的,有多少炭爐拿來,我們要生火取暖。”魏群大手一揮,手下人牽著戰馬,跨入大院,軍爺就是這麼驕橫,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想拒之千裏,門都沒有。
“既然軍爺給錢,我這就去辦,我這裏十幾隻炭爐還是有的,每隻炭爐一百文錢,茶水也要收錢的······”廟祝對軍爺沒有辦法,地方官對於軍爺也要退避三舍,既然來了,就把這群半夜鬼上門的軍爺當做一門生意做。
“廟祝,你搶錢啊!哪有一百文錢一隻炭爐的,別以為我們新武軍是冤大頭,我們可沒有常勝軍有錢。”魏群爆發強烈不滿,軍人平時住軍營,一文錢也不用花,出門在外也是白吃白住,花錢就是不給他麵子,更是讓李國樓丟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