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福祥打仗是把好手,嗔的一下拔出左輪手槍,叫道:“劉州同,讓我率領一哨人馬,在峽穀口外會會雷恒,試探一下敵人的虛實。”
劉錦棠額頭青筋暴起,喝道:“把旗號亮出來,看誰敢和湘軍決一雌雄。”
“得令!”董福祥轉身離去,帶領一百多名回民軍,衝出臘子口關隘,那一麵藍底紅字的錦字大旗,代表了一個種族的力量,無湘不成軍,天底下最強悍的湘軍,氣蓋山河。
看著那麵錦字大旗衝出峽穀口,守衛關隘的數百名清軍士卒士氣大振,有敢打敢拚的湘軍在此,臘子口固若金湯。
劉錦棠是老軍伍了,很快布置好臘子口防線,一籮筐一籮筐的手榴彈堆放穀口,十門榴彈炮架在高崗上,那黑洞洞的炮口,直指峽穀口下方。
原臘子口營官秦罐,大言不慚道:“劉州同放心好了,有我在此,叛軍飛不過去。”
劉錦棠好言安撫:“嗯,秦營官,本官相信你的能力,希望諸位各盡職守,守好關隘。楚軍的軍規不用我多言,湘軍的格言是人在陣地在。”
秦罐暗自慶幸,差點被手下人幹掉,五名哨長裏麵,一定有哥老會成員,雖然劉錦棠說過既往不咎,但他這口氣說什麼也不會忍,等過了這道坎,秋後算賬,把這些害群之馬,全部遣散。
“人在陣地在!”山呼海嘯的口號聲,回響在峽穀裏,那是一種氣勢,一往無前的氣勢,隻要有湘軍在此,天王老子也憾不動陣地。
駐守在臘子口的守軍和那些團練成員口中喃喃自語,“人在陣地在!”堅守至生命的最後那一刻,此刻他們已是湘軍的一員,為了這麵鮮血染成的旗子,他們將戰鬥至戰鬥到底。哥老會已成為過去的一筆,大丈夫不拘小節,他們都是勇敢的大清戰士。
兩名哨官互相窺探對方的眼神,他們是哥老會大哥,原本說好要帶領隊伍起義,可是現在隊伍建製被打散,而且劉錦棠對於他們的過去既往不咎,這讓他們有些手足無措,想交談一番,可張開嘴巴,卻無從說起,互相拍拍肩膀,說道:“保重!人在陣地在。”
劉錦棠除了對於哥老會成員既往不咎,還把原本駐守臘子口的清軍建製打散,這兩招組合拳,讓心如鐵石的哥老會成員心裏也發毛,就算想造反,也不知手下人怎麼想,互相提放著對方,最後放棄造反的欲念,老老實實的駐守在各自的崗位上。
劉錦棠看著兩邊百丈高的懸崖峭壁,天險雖然陡峭,但也不是不可逾越的鴻溝,長江上遊羌族人的懸棺就放置在懸崖陡壁之上。叛軍雷恒所部是川軍,裏麵會有羌族子弟。劉錦棠心裏有一絲擔心,若是給敵人爬上陡峭的懸崖,從上麵扔手榴彈,清軍隻能任人宰割,全部被炸死。
劉錦棠指著陣地上方的懸崖,說道:“重賞能爬上懸崖的勇士,我要求在這上麵駐紮一隊人馬,決不能讓敵人爬至我們頭頂上。”
秦罐驚凜:“劉州同,有這個必要嗎?”
劉錦棠點頭道:“秦營官,越是天險,風險越大,上麵那道懸崖,就是我們的命門。羌族人的懸棺,你忘記了嗎?雷恒可是四川人,內在隱患要消除,外在禍患同樣要堵住,賞銀五百兩,民團裏有得是能人。”
劉錦棠說出五百兩賞銀,連身旁那些戈什哈聽了也躍躍欲試,仰頭看向百丈高的陡峭崖壁。
一名秦罐的戈什哈,怯生生開口道:“秦營官,我可以試試看。”
“你!”秦罐驚訝的瞅著又黑又矮的這名戈什哈竟然還有這個本事,征詢道:“小苗子,你行嗎?”
小苗子挺了挺胸,黝黑的麵龐露出笑容:“秦營官,屬下是苗人,過去在崖壁上采摘燕窩,隻要有縫隙,再陡的崖壁也能攀爬上去。不過要打造稱手的兵刃,要讓鐵匠開爐鍛造彎鉤和鐵釘。”
“好樣的小苗子,爬上去,本官升你做隊官。”秦罐非常高興,這是他的親隨,這樣的人值得提拔上來。對劉錦棠敬佩之至,好的指揮官,把戰事考慮周詳,臘子口的內外兩處漏洞都給堵住了。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很快就從隊伍裏挑選出三十多名矮瘦卻又筋骨奇能的好漢,準備了數條長繩,小苗子背著長繩,手持一根帶彎鉤的竹竿,從一處怪石嶙峋的山澗,往百丈高的懸崖上方攀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