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鬆山當眾拍板,用了黃鼎的以夷製夷的計策,準備奏請朝廷讓崔偉做靈州巡道,讓藍明泰暫代延安巡道,官銜為正四品文官。實缺和候補官天壤之別,投降派賞賜的官職,那是虛銜,官員的年俸按照官職給予,但大清做官,年俸可以忽略不計。灰色收入是年俸數倍,甚至幾十倍,上百倍也有可能。
當然在戰亂區為官沒有多大油水,但以後也不會差多少,清廷講究肥瘦公允,不會委屈在清苦之地為官之人。劉鬆山用了這兩步棋,標誌董誌原起義的回軍領袖開始被大清重用,不僅在軍事上,在民事上也開始依賴這些民族義士。
接下來劉鬆山把無關的人趕走,會議室裏隻留下徐占彪、黃鼎、劉錦棠,一共四人,他們商議起如何策反金積堡的回軍首領,近段時間清軍放緩對吳忠堡進攻,就是在等回軍裏的內應在同心城響應起義。
黃鼎一副珠璣在握的表情,說道:“劉軍門,我已與在同心城的內應搭上線了,陳道勤已經得到餘彥祿的信任,兵馬擴充至二千人以上。現在隻等餘彥祿離開同心城,我們要為餘彥祿創造條件,讓他早點離開同心城,據可靠消息,馬化龍邀請白彥虎、哈連金等人在永寧洞召開軍事會議,餘彥祿也在邀請之列,隻要他一走,同心城就是我們的了,我軍占領同心城,吳忠堡唾手可得,不出三天,吳忠堡的回軍必定棄守,我們可以在半道上截擊。”
劉錦棠狐疑道:“黃道員,若是回軍沒有棄守吳忠堡呢?”
徐占彪哈哈一笑道:“那還不簡單,讓郭大嘴關門打狗,他打攻堅戰有一套,你小子學著點,什麼叫效率為先。”
黃鼎抬眼道:“劉軍門,你們湘軍也要改一改,別動不動和人拚命,一個老兵是一支軍隊的寶貝。戰前準備充分,完全可以少死好多老兵。”
“可左大帥,催促得緊啊!”劉鬆山勉強尋找出一個理由,想要為湘軍喜歡肉搏戰找出一個借口。
“你別開口左大帥,閉口左大帥,軍事會議我都參加了,左大帥要求我軍十一月份以前打下董誌原,現在才幾月份啊?不要因為我軍前麵速勝,後麵你要和徐鎮台比較高低,也要在金積堡迅速解決戰鬥。我知道湘軍能打,可你也要為以後的戰事考慮。我還是那句話,這是國內戰爭,回軍絕不是鐵板一塊,想盡辦法讓回軍自亂陣腳,一點點削弱馬化龍實力,最後自有人會搶著把馬化龍和馬耀邦的人頭送上來。”黃鼎口氣不善,對劉鬆山沒有表現出敬意,他們這些人摸爬滾打十幾年,早已是生死之交,說話沒有一絲顧忌。甚至有的人,當年參與過勸曾國藩造反,對大清也不並是死忠到底。
劉錦棠莞爾而笑道:“那我倒要瞧瞧郭大嘴現在學會哪些招數,效率為先,說起來簡單,做起來難啊。左大帥分給我們的兵,都是三個月的新兵蛋子,連槍栓也拉不利落,哪來的效率。”
“在戰場上學習打仗嘛,人都想活下去,郭大嘴的兵肯學,你們湘軍怎麼不行?戰士們為了活命,學得飛快,郭大嘴揮霍銀子,神炮手層出不窮,立馬卓見成效。什麼叫效率?使用多少人馬,多少炸藥,多少顆子彈,在戰場上一共殺死多少敵人,都可以化為數字,讓數字說話,最能體現一支軍隊效率,小白臉好生學著點。”徐占彪教訓劉錦棠,清軍不缺敢死隊,軍令一下,戰士視死如歸。可作為指揮官也要為戰士負責,想盡辦法讓戰士活著走下戰場。
劉鬆山儼然而笑道:“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你們兩個,一唱一和,變得奸詐了嘛。像商人一樣算計。那幫我算一下,左大帥何時拿下靈州城?”
“劉軍門,那還要算嗎?回軍撈一票早就逃了,靈州城已經被回子燒成一片廢墟了。左大帥隻能做善後工作,你當我傻啊!”徐占彪微微歎息,負手在金積堡模型麵前,不停的兜圈子,軍人就是喜歡看地圖,沒事可以這樣看一天。
四個人商議著回軍內應的事宜,鬼鬼祟祟的偷樂,正開心的撫掌相慶,戰局完全在掌控之中,清軍勝利在望。
突然探馬來報,傳來一個驚天霹靂的噩耗,延安地區的楚軍高連升所部造反,營官雷恒把高連升給殺了,將近二千人的清軍炸營了。
四個人臉色慘白,一時說不出話來,難怪糧草接濟不上,原來輜重營營官雷恒帶領哥老會成員造反了。
劉鬆山急道:“楊大娃子、穆三他們也反了嗎?”
“是!得到消息,楊大娃子、穆三兩個營也跟著反了。”
“這些王八蛋,我要活剮了他們!”劉鬆山雙眼通紅,橫掃眼前的一切,把桌上的模型摔在地上,會議室裏狼藉一片。
“那左大帥知道了嗎?”徐占彪急得滿頭大汗,若是二百多萬斤儲存在延安地區的糧草沒了,前方的四萬多清軍還有一萬多民夫立刻生亂。
“左大帥應該比這裏早一天知道消息。”探馬低頭回道,不敢抬頭看四位將領的臉色,隨時準備挨一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