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安傑、楊大娃子、赫明堂、穆三可以投降滿清,他和這些人沒有多大區別,不過隊伍裏有一半是回民,四帥崔偉給他的隊伍摻沙子,這可不好辦呀。到底要來硬的,和回子來場火並,還是探一探楊文羽的口風?楊文羽是九帥楊文治的胞弟,年紀輕輕連胡子也沒長,真的肯為回民獨立事業奉獻寶貴的生命嗎?還是年輕人熱血衝動,說幾句空洞的大話。
胡大貴摸著滿麵的虯髯,斜眼睨看遠處白白淨淨的楊文羽,鬼主意一個接著一個。尋思著若是被清軍開辟出一條道,那他們就是等死,連投降的一絲機會也沒有了,連他對四周的地形也不熟悉,就直接居於高高的黃土堆上,兩眼一抹黑啊。
籌謀著開黑槍,左算右算沒有五成勝算,回軍和漢軍分開守堡壘,大家連吃飯也不在一塊。要不等回軍做禱告時偷襲?左思右想,就是下不了決心,心裏急啊!頭上的汗珠撲簌簌流下,山坡下的一條溪水,雖然是天險,但很有可能被清軍搭建起浮橋,等到清軍建起浮橋,他就全完了,連同歸於盡的機會也沒有了。
胡大貴六神無主,獨自在堡壘的城牆上轉圈,很小的空間裏不停的兜圈子,他沒有感覺怪異,腦海裏隻想著怎麼辦?旁邊的人都好奇的打量著他。
“胡千總,在想什麼呢?”楊文羽不緊不慢的行近至胡大貴身邊,一句話把胡大貴嚇了一跳,不由自主的摸了一下腰間的槍匣子。
楊文羽的眉毛微微一挑,也不由把手放在腰間的槍套之上。
胡大貴感覺到不尋常的氛圍,發出爽朗的笑聲,變得親如一家人,勾住楊文羽脖子,低聲道:“小楊,老哥和你說點事。”又轉頭大聲喝斥道:“你們都走開。”
胡大貴把旁邊的人全部轟跑,十丈的距離裏隻剩下他和楊文羽兩人。此時他已經顧不得了,時間就是生命,過了今晚誰知道會變成怎樣?想要勇敢的和清軍拚個你死我活,但也要清軍給他們機會呀。胡大貴做通了自己的思想工作,這和楊大娃子的狡詐如出一轍,混跡黑社會的人,除了死認一個大哥,就是有奶便是娘的主。
胡大貴手指著山腳下,說道:“小楊,你看到了清軍在探路,他們多少人你也看到了,這麼多曲曲繞繞,總會被鍥而不舍的人找出一條路來,清軍的工兵架橋開路能力,可不是蓋的。要不了三天清軍就會直達勇陽府城,我們守在這裏白忙活了,衝下去送死,守在上麵餓死。你是願意活呢,還是願意死,給個痛快,大不了老哥陪你一起死。”
楊文羽差點沒被氣死,胡大貴的話擺明了是想投降清軍,到這個時候還在說漂亮話,漢人的語言功底一流,他可沒有這個本事。曾經的熱血少年,無數次想象和清軍同歸於盡,拉響最後一顆手榴彈。真的到了這一刻,有選擇留給他了,楊文羽徹底軟弱了,嘴裏想說氣蓋山河的話,卻怎麼也張不開口。
心裏那份想活的欲念燒得比什麼時候都旺盛!他還年輕,才嚐過人生美妙的滋味,腦海裏總想著把操過的小娘子打死,和他共赴天堂。
楊文羽痛罵自己的無恥、卑鄙,對不起列祖列宗,可是他低著頭咕嚕道:“胡大哥,我聽你的,隨便你怎麼做,我會管束好手下的弟兄。”
“這就對了,和清軍談談總不會錯的,董福祥的勸降信,我每個字都背出來了,他也是信仰默罕默德的教徒,你沒什麼包袱要背,以後你大哥也會投降,你的功勞大大的,不會比現在差,隻會更上一層樓。”胡大貴看穿了楊文羽的膽小懦弱,大大咧咧的拍打楊文羽並不寬厚的肩膀。這個年輕人就是一塊敲門磚,隻要楊文羽和他一起歸順朝廷,他就能夠活得瀟灑。
很快一名胡大貴的心腹,打著白旗從高崗上走下來,拚命的搖動白旗,害怕哪個不長眼的清軍開槍,大哥給他的指示就是談談,用一個回合全部談妥,以楊大娃子為榜樣,差不離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