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顧芮溪疲憊的睡去。
夢中自己身處懸崖,隻一隻手緊緊抓住懸崖邊上一枝朽木,卻無人拉她一把。麵前衣著鮮亮的人,隻是看著她狂笑,指著她的鼻子道:“災星,去死吧!”然後方蕭離殺過來,卻是沒有看他一眼,徑自跳下懸崖。她無力地大喊,回應她的隻是空穀蕩漾著自己的一遍又一遍回聲。
“啊!”顧芮溪猛地醒過來,額間已是一片虛汗。
方蕭離已去北方一年,聽說也快要回來,她卻有一種預感,是很不好的預感。
整夜,顧芮溪卻再睡不著,隻是想著那個輕輕落在臉頰上的吻,想著方蕭離離去時告訴她的話,已經一年了,他還記得嗎?
次日辰時,顧芮溪便帶著阿棋去了坤羽宮。
此時亦是冬季,因昨日下雪,四處皆是一片白色。可真是千樹萬樹梨花開,顧芮溪一路看的高興,也不再想那些煩心事,精神倒是出奇的好了。
皇後克蘭折騰顧芮溪,也是無聊的緊,似乎已經沒有手段可用,竟說後宮多年型目皆以破舊不堪,請四公主謄寫一份以作備份。這隻是個普通宮女的活計,皇後克蘭卻道這些型目保密的很,不放心別人來做,她又整日忙碌無暇,隻得拜托四公主了。
說再多都隻是借口,顧芮溪隻能‘欣然接受’,每日去坤羽宮抄寫型目,已經一月了,估計今日也該做完了。
型目記載的無非是些後宮小事,顧芮溪抄了這些日子,倒是對後宮那些見不得光的爭寵手段了解不少,什麼竹葉青,碎骨子,生南星,茂木,悄悄弄掉肚子裏的孩子簡直可以是神不知鬼不覺。
“公主,阿棋覺得皇後娘娘存心不良,代謹姑姑還囑咐阿棋,一步也不得離開公主呢。”
顧芮溪嗤笑一聲,道:“皇後娘娘又不是龍潭虎穴,有何闖不得。我還能被欺負了不成?”
“公主最聰慧,哪能被輕易欺負。”阿棋笑道,低著頭跟在身後,兩人很快到了坤羽宮,也不用別人引領,顧芮溪徑直去了坤羽宮一側的閣室。
所有的型錄都在這兒,滿滿的堆在紅花木桌上,一側高高疊起,一側就剩下幾本了。。
顧芮溪坐下,伸手擼擼衣袖,一側的阿棋慢慢研好墨。顧芮溪持一支小狼毫,拿起矮的那一側一本型錄,開始抄錄著。
顧芮溪抄錄的時候,阿棋隻守候在一旁,兩人也不說話,倒是安靜得很。
半柱香過去,顧芮溪放下毛筆,輕輕地轉動著手腕,明顯是疲憊了,眉眼間一片鬱色,吩咐道:“阿棋,去斟一壺茶來。”
顧芮溪看著眼前娟秀的字體,不覺長歎一口氣,這個皇後娘娘,日日這個時辰都會在坤羽宮正殿受各宮嬪妃朝禮,卻偏偏讓她這個時候來抄錄,明擺著告訴宮裏人,皇後娘娘權勢無比,公主都要如此臣服。
不是她顧芮溪不想反抗,實在是懶得和皇後這般‘小孩心性’計較了!
“公主,方才朱葵姑姑吩咐人過來說,今兒皇後娘娘有事找您,希望四公主能留到午時再回去。”阿棋端著一琉璃壺走進來,斟了一杯呈上來道。
“恩。”顧芮溪緩緩飲一口茶,也不急著繼續抄那些東西,對阿棋道:“你說皇後娘娘找我能有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