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靠譜的感覺(2 / 2)

“嗯,啊?不是,這是文案寫的。”李然邊開車邊應了聲。

“不過,我就是這麼個意思。”

“你好好體會下那種畫麵,最好有自己的解讀。”

好吧。

這種視覺化的文字簡直跟分鏡頭一樣詳細,那種溫柔,通透,古典一下子就浮現眼前。數葉心中對需要把握的神態,背景燈光的把控就有了一個大概的構想。

“難怪讓我看這麼些東西。”

這位導演不像鄭大鵬,簡潔直接地告訴他需要怎樣的一個效果。

隻是告訴數葉,你想象一下,有一天,下著雪,你在人海中見到了這麼一個女子。帶著翡翠,飄然出塵,仿佛天上雪,地上人,千裏寒冷,萬裏冰封跟她都無關。她就一席柔紗,如天上月。

又有一天,下著雨,江南,一處頹圮的籬牆。你打著傘,跟你擦肩而過了一個穿著旗袍,佩著觀音的姑娘。她就像那尊佛陀般表情微笑又安寧。就一個擦肩,便撫平你被雨滴砸亂的心境。

再過一天,一片竹林裏,你循著琴聲輾轉不停。在一個竹亭下,沒有輕紗蓋住,就那麼清清爽爽,徹徹底底,明明亮亮的,一個女子撫著瑤琴。高山流水,尋覓知音。竹鄉茶香,絲絲嫋嫋地鑽進你的毛孔裏去。翡翠又在哪兒呢?整座竹林就是一件渾然一體的碧玉,女子和竹亭就是這塊碧玉上最美的一部分。

事實上,一千個人就有一千種哈姆雷特。

哪怕是對溫柔這麼一個詞語的理解,也有千萬種不同。

可以是狂風暴雨後的一抹新綠,可以是江南水鄉裏的吳儂軟語,可以是二月春風裏隨風飄蕩的柳條,可以是鄰家十五女兒腰……

所以雖然說李然給這個珠寶的定位就是溫潤柔美氣質,但他從不限製攝影師和模特的自由 發揮。隻是在各種各樣的柔美溫潤中尋找那一種最讓他心動的。他對自己的定位也很明確——就是一個觀眾,一個旁觀者,在大體把控全局的情況下,哪一份氣質最讓他心動,他就選用哪一種,燈光這一塊兒現在自然也是如此。

這種風格有點像他最崇拜的墨鏡王。

墨鏡王導演電影的時候就給演員一段音樂,一兩個關鍵詞,一兩副畫,然後就站在一邊,看著演員們把對這些音樂、詞語、畫麵的理解和感覺給演繹出來。一兩遍演不出來不要緊,一二十遍演砸了也沒事,反正他是著名的磨神壇鬥士。

所以這兩位在電影拍攝和廣告拍攝各有所長的導演,作品中往往有一種不受條條框框,個人意識限製的靈動——這也是他們的天賦。

數葉讀到這段文字,突然就有了一種感覺。

這種感覺就像是從幹枯的沙漠,貧瘠的廢墟裏突然開出一朵花來。雖然不美麗,雖然很脆弱,但是他總覺得自己可以再什麼時候讓它成長起來,成長起來會變成一個什麼樣子?他並不知道。而現在要做的,就是順著這段文字解讀下去,順著這段感覺體會下去。

他盯住了劉師師那張臉,並不驚豔,有的是一層青澀和一種輕紗朦朧的感覺。那層輕紗就像是遮住了她將要透露出來的一股子成熟。如果能稍微給點暖色調的頂光,這種成熟和青澀必將在半遮半掩間達到一種微妙的平衡。跟……跟那竹亭中彈琴的形象很接近。

再細細看過去,如果她的眼神中再有有一股子冷清,那不食人間煙火的形象也就一下子勾人魂魄。

師師被他看得不自在,臉頰就紅了起來。小聲地說了句:“怎麼老盯著人看啊!”

數葉回過神來,還是定定地看著她眉心稍微下麵一點的那顆美人痣:“找蓮花。”

開車的李然聽到這句話,雖然對這孩子的技術依舊沒什麼信心,嘴角卻是彎了起來——是有那麼點靠譜的感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