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德絲毫不掩飾對吞拿的失望,還連聲歎息,"吞拿,你為席可法家留下了毒蛇一樣可怕的敵人。"
吞拿沉默無語,他連看都沒有看彼德,他對流亡地首領的極端利己行為感到羞愧,他們居然搶羅伊家的戰馬,為了逃命,剛才還居然要射殺一個逃生的少女。
"一個有勇氣的人,不會用這種卑鄙的方式處理危機的。"和流亡地首領交好的貴族,林根莫爾蒙爵士搖著頭,發表了意見。
彼德慘然而笑,"我們不同,哼,你們是貴族。"
林根莫爾蒙爵士有點同情地望著彼德,他猶豫了一下,走了過來,說道,"我能明白你,朋友,但是吞拿不能像你說的那麼幹。"
吞拿聽見了家臣的話,他安靜地聽著,他也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他現在處於混亂中。他看見部下們和流亡地的浪人們明顯分開了一條界線,不久前還並肩作戰的戰友,突然產生了隔閡,他後悔起自己的鹵莽,也許,自己不該用寶劍的,這樣傷害了彼德和他的手下。
彼德幫助席可法家很多,這次幸虧有他。吞拿依然鄙視流亡地首領的狹隘狠毒,另一方麵不忍心看到現在的僵局。他暗暗長歎一聲,父親大人說過,人與人之間的關係最為錯綜複雜,他還嗤之以鼻,認為實力和決心,再加上勇氣,可以化解一切的。
彼德雖然在用一種不在乎的方式掩飾他內心極大的挫折和失落感,還是能看出來的,吞拿不禁對自己剛才的行為又後悔起來。
"彼德……閣下……"吞拿突然低著頭叫著流亡地首領的名字,"剛才……剛才……我太激動……了……對……對不起……"
吞拿的行為使瓦雷利亞愕然一驚,也使其他人一愣。
"但是……我還是會阻止你的……你不能殺那女孩子……"吞拿接著說道。
"流亡的人和貴族世家的處世風格怎麼會一樣?是不是?"彼德也愣了一下,然後淒然一笑,搖著頭說道,"我們天生對危機有種恐懼。吞拿,我是個流浪漢頭子,你永遠不知道流浪漢是如何掙紮求存的,我們一生奔波在恐懼中,饑餓、戰爭、瘟疫、迫害、排擠、衝突、陷害……我們不僅要照顧自己,還要照顧跟隨我們的女人和孩子們。我們天生對危機有種恐懼,一旦放任讓危機成型,那就是我們的末日,我們根本無法抵抗任何一股厄運,我們膽戰心驚,多疑善變,甚至弓杯蛇影,草木皆兵。作為流浪漢頭子的我,比所有兄弟的恐懼加起來還多。"
"我們天生對危機有種恐懼……"彼德重複著這句,每說一次,渾身如被冷風襲過,輕輕顫抖。
湯麥斯鹿盔爵士走過來,告訴吞拿,席可法家還剩四十五名軍人,幸存者包括狂人阿古斯弗斯特騎士。離開伯爵堡時,隊伍有六名騎士和他們的侍從,還有瓦雷利亞為守的四名高級護衛,現在僅僅剩餘瓦雷利亞和狂人了。流亡地那邊逃出來的有四十幾人,可以想象他們占領羅伊家的馬廄是多麼迅速和果斷。萊文家的武士逃出來不到十人,有人聲稱,看見他們的首領勃羅司穀男爵倒在狼群中。另外還有十幾名羅伊家的騎兵,他們宣誓願意效忠吞拿,吞拿接受了他們。
這隻被打敗的隊伍在巨木森林的林間空地休息了片刻,立刻向東北方向前進。前進不久,就發現了國王大道,前麵已經傳來鐵蹄堡特有的鷹哨聲,在國王大道上急奔了幾個小時後,吞拿他們看見了大漠漢姆的鐵騎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