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史那步離回房間後驅散了隨身侍從,獨自一人琢磨起昨日那女子,來魏國後,他已暗暗派人去查探了魏國如今的狀況。對獨孤信與宇文泰一族尤為清楚,也從中知曉獨孤信最寵愛的七女郎傾心宇文泰的四子宇文邕一事。
阿史那步離闊麵布滿擔憂,碧眼微眯,心中慢慢理清了此件事的來龍去脈。既然如此,昨日那女子為獨孤信七女郎的婢女,便斷然不可能是宇文邕的女人。宇文邕如此保護一個婢女,亦隻能如那兩個奴仆所言,這婢女是要獻給梁朝世子陳昌的女人。
想到此處,阿史那步離大手揮去了桌案上的酒碗,摸著自己麵上的虯髯,懊惱不已。
來魏國之前,可汗王兄叮囑他數遍,不可衝動行事,給魏國以借口不歸還鄧叔子及其殘部。
阿史那步離覺得若是以此事驚動了宇文泰,反而自亂陣腳。思慮再三,阿史那步離決定先去一趟魏國世子宇文覺的府舍,或從他處一探虛實,或由他引薦與陳國世子相見賠罪。
獨孤舍與世子舍間隻相隔了於謹的府舍,伽羅梳洗後換了女子裝扮,便前往世子舍,恰逢宇文覺被宇文泰留在宮中商議政事,伽羅便四處閑逛著等他歸來。
想到宇文覺說要送於宇文邕府舍的南朝佳麗,伽羅便著意去看了世子舍伶人所住的庭院。
鑿渠引水,以木為橋,宛若南朝水都。因日光紅通,奴仆把種植於溫房內的冬日所盛開花束,搬到夾岸兩側。妍麗璀璨的花兒不畏嚴寒,各顯其姿。
管家吐奚山隨侍在伽羅身側,雖南朝佳麗們昨日已盡數驅趕至輔城郡公府舍,但她們生活於此的痕跡尚未全部清理幹淨。當伽羅要前往南朝女子的居住處時,吐奚山上前阻攔了她。
“七女郎,這裏沒有可看之物,咱們還是去賞花吧!這些花像知道您今日要來一般,都爭相開了花兒。老奴也托您的福,在冬日裏觀得了這麼多好看的花。”
伽羅側首看了一眼俯身同自己講話的吐奚山,語氣中帶著一絲懇求,她隱忍住麵上笑意,應是覺哥哥叮囑過他,不可讓她看到這裏的有關南朝佳麗遺留下的物件。她嘟了嘟嬌豔的紅唇,原來宇文覺早已篤定這次會是她先來找他。
伽羅本覺得此處沒有可看的,見吐奚山如此言語,便順水做了一個人情,轉頭按原路回去,準備到書房等候宇文覺。
還未走幾步,前院廳堂的一個小奴氣喘籲籲地跑了過來,向伽羅行了一禮後,喘息著對管家道:“回稟管家,突厥使者阿史那步離大人,前來拜訪世子,已等候在前廳堂了。”
吐奚山驚詫不已,“他不去太師府覲見大塚宰,為何要來世子舍拜訪世子?”
伽羅卻震驚道:“你們世子呢?你快去門口守著,若是世子回來了,不許他先見了阿史那步離,讓他先來見我,就說我有關乎生死的大事必須先見他!”
那小奴原地止步,看著吐奚山等他示下,吐奚山雖不知伽羅口中關乎生死的大事為何事,但是若得罪了伽羅,那世子可是一言便能要了他們這些奴仆的性命,這才是關乎生死的大事呀!他衝那小奴吩咐道:“七女郎的話還沒聽明白嗎?快去呀!要是誤了七女郎的事,仔細著你的小命!”
那小奴得了吐奚山的吩咐,立即拔腿朝府舍大門處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