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祿十九年,二月。亓子銘病逝,史稱盛元皇帝。太子亓煒即位,改年號永昌,史稱睿莊帝。一時間朝野動蕩,晦明不定。同年五月,明王亓煜詐應奸臣奪位,與靖邊王星瀚、淩國公淩淮安裏應外合,殲貴太妃蕭氏全黨大小官員共計二十餘人。蕭氏得知事不可成,便以思念先皇,自願殉葬為名自刎。盡管幾年來貴太妃蕭氏作惡多端,但亓煒顧及亓煜情麵,仍以貴太妃之禮下葬妃陵,並尊諡號“敏玨”。太後憂心明王之勢,絕不許明王及親眷無召出明州。又因顧慮星夢與淩曦頗為交好,與二者母族背景,絕不肯封其為後。同時大肆選秀,為亓煒充盈後宮。亓煒無奈,隻得先將星夢冊為貴妃,後位空懸。秀女進宮後依舊獨寵貴妃,對後宮他人不聞不問亦不封賞。亓煒勵精圖治,發展農商。百姓生活富足,國家強盛。然天不遂人願,永昌二年四月,天降桑症,桑蠶餓死無數。由於改治後本朝百姓生活以絲綢為主要貿易之一,桑疾肆意使民怨沸天。睿莊帝亓煒得知命下屬相關官員整治,始終不見好轉。然貴妃星氏提出飼養野蠶之法,並著《野蠶記》一書,解百姓於水火。百姓對聖君賢妃感恩戴德,又聽聞皇上獨寵貴妃之舉,複而傳頌星夢出嫁時亓煒所寫的那句“平生若得傾城顧,寧負明月不負卿。”並親切的敬稱星夢為“傾城皇妃”。然太後依舊不允封後之舉。
柳色參差掩畫樓,曉鶯啼送滿宮愁。年年花落無人見,空逐春泉出禦溝。明月宮宇,清涼薄情。最是無情帝王家,有多少綺年玉貌,溫香芳華的女子渴盼君恩,卻隻等到失意與孤寂。
晚風送情,月色嫵媚。星夢發髻高綰,金釵為綴。春蔥般玉潤的手指舉著樽杯,麵色微醺。未命隨從通傳,亓煒悄步走進珞星殿。見星夢這般模樣,亓煒輕輕揮手命清商退下,一手握住星夢舉杯的手,一手撫摸著佳人玉麵。見她原本出塵清絕的麵此時好似桃花帶露,盈盈春水般的眸子似是蒙上一層水霧,眼神迷離,頗是嫵媚。星夢見來人是亓煒,似乎清醒了幾分,忙道:“不知皇上駕臨,請皇上恕臣妾失儀之罪。”亓煒見星夢這般,順勢坐下將她抱在懷裏,溫柔而又心疼地道:“夢兒,這裏沒有旁人了。”星夢聽了這句話,將頭埋在亓煒懷裏,輕聲喚道:“阿煒哥哥。”聲音哀婉。亓煒摸著星夢的秀發,心疼地吻著她珠圓玉潤的額頭。輕聲說著:“我知道夢兒這些年受了莫大的委屈,無論是早年想出計謀為了扳倒貴妃黨而喝那些藥物使自己不能有孕,還是如今是我無法給夢兒後位,總歸都是我對不住你。夢兒若是想哭,那便哭吧。不必提防著我。”星夢搖搖頭說:“早年行此下策,是夢兒一意孤行。如今也是無可奈何之事。能為阿煒哥哥分憂,夢兒無欲無求。名分封賞都不重要,隻是……”星夢語塞,終於忍耐不住流下兩行清淚,嗚咽道:“四年了……四年前城門外一別,再未見過曦兒母子。我好想她……”亓煒為她拭淚,動作輕柔。又勸道:“母後如今已是年邁。我幼年時候,她吃了很多苦,我不願忤逆她。但是總有一日,我會讓她回心轉意。我會讓二弟一家風光回京,還要遣散後宮,封你為後。”
言語間,六幺竟突然闖入,神色很是慌張。亓煒不悅,冷聲道:“朕不是吩咐過,朕在珞星殿時不許任何人打擾麼。”神色又溫柔轉成冷絕。星夢看著這個雖對長者恭敬、對弟妹慈愛卻分外疏離,對他人更是冷漠如冰、無語自威,唯獨對她深情重意、不吝溫柔的男子,心裏很是感動。但見六幺神情慌忙,又念六幺自幼跟隨亓煒,不是不知輕重的人,便道:“阿煒哥哥,你莫生氣。六幺,有什麼急事但說無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