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聲悠悠而起,綿綿不停;琴音繞人,令人心隨所動,恍如在風雪之中,踏雪看鬆。如此琴技,聲聲入耳音音鎮魂,卻是世間僅有,讓人絕不相信這琴曲是從這長相不過二十出頭的少年手中彈出。有些東西,並不是天分就可以彌補的,那需要很長時間的積澱和感悟,才有那麼深的韻味在裏麵。
隻是這浩瀚天地之間,修士之多如過江之鯉,相貌與年齡,早已經是沒相關的事情了。
此人就這麼閉目彈著,萬籟俱靜,隻聞琴聲。
不知過了多久,這青衫男子依舊沉浸在彈奏之中,山巔之上又走上來一人,一身羽藍底紋路便袍,脖頸之上,圍著一純白的狐皮,在這琴聲之中,那一絲狐媚之意徹底從麵容之中消除,美麗的臉龐在這將黑之時,顯得那麼柔美,似乎真是那少女懷春一般,說不盡的溫柔在裏麵。
一人琴音一人聽,個中哀怨為誰鳴?
不知持續了多久,說不出的意境,漸漸琴聲停了下來,彈奏之人依舊閉著雙眼,聽琴之人亦是漸漸從這琴聲之中緩過神來,片刻間,又有著一絲魅惑之意閃現在這女子那如花麵容之上,短暫的失神,終究還是要披上了那防備的麵具;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剛剛在聽風樓裏戲弄風無憂的那魔道女子,妙夫人,魔道巨擎,修為驚天。隻是不知這萬裏之遙,是如何在片刻之間往返兩地的?即便是琴天帝全力施為,也是絕無可能做到的,魔道之人,當真強到這地步了麼?亦或者有著什麼奇異功法,將這不可能轉做可能?不可知。
“‘久聞寒山道,寒山有神仙;無緣仙人麵,此曲隻在天’,平生,如此琴技,也難怪會有訛傳這寒山仙人一說了。”一曲琴罷,妙夫人終究是開口說話了,卻是與這少年相識,聲音之中對這琴聲有著無限的讚美。她口中的平生,不做第二人選,自然是魔道天帝,任平生。
一生浸淫琴棋書畫,如此看去,身單體薄,嫣然一文弱書生,翩翩君子,可道法修為又有通天之能,一生所殺之人,數不勝數,世人對任天帝的辛辣評價恍如魔神一般,卻怎麼對無法與眼前之人合到一起去。
“哦?無事不登三寶殿,”少年也不抬頭,依舊閉著雙眼,雙手撫琴,再起一首,繼續彈奏著“不知妙夫人來我處,意欲何為?”淡淡的聲音,帶著一絲不出世的情調,從他口中吐出,沒有一絲感情流露,全部心思都放在這琴聲之中,仿佛這世間之大,都大不過眼前這一把素琴。
“難道沒有事就不能來此聽一聽任天帝的天下第一曲了麼?”銀鈴般的笑聲從妙夫人口中傳出,似乎她此次前來,當真不過閑逛至此,來一飽耳福罷了。
“好了,婉兒,這招對天遙或許有用,在我這就免了吧。”琴聲不斷,任平生淡淡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