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2 / 2)

“那你真的是日本人……”

遊夏深吸了一口氣,點頭也不是,搖頭也不是。

遊夏的母親是一名中國女子,因為某些原因,她和竹下武步入了婚姻殿堂,並生下了一男一女,那就是今天的竹下清一和竹下芳子。這四口之家原本生活很融洽,原本所有人都以為美滿的生活能一直持續下去。然而中國的形勢越來越嚴峻,他母親毅然決定回到祖國,參與到救國行列。

竹下武並不主張侵華行為,可他也不容許自己的妻子離開,最後夫妻因無法達成共識離了婚,遊夏見到他母親的最後一麵,她正在給自己縫補衣裳,他還記得母親當時邊流淚邊讓自己要好好孝順父親。

遊夏不懂她為什麼和自己說這些話,但他知道母親要離開自己了。

幾個月後,竹下武收到了一封信,說自己的前妻在中國因故身亡了。一瞬間,他的世界塌了,那可能是遊夏第一次看到竹下武哭的那麼傷心,那麼撕心裂肺。這是一種真實的、能感受到的痛處。

妻子辭世以後,竹下武變了,他開始以自我為中心,他脾氣日漸暴戾起來,對兒子女兒,他都沒了往日的溫情。

也許是因為母親的影響,遊夏和竹下芳子都報讀了名古屋大學醫學院,隻是為了能夠救死扶傷。可遊夏想的卻比竹下芳子多,他要救的人絕不局限於日本人。

畢業以後,遊夏決心離開日本,繼續母親未完的事業。這決定像是掀來了竹下武的舊傷疤,他暴怒,發狂甚至崩潰了。遊夏看著曾經鐵錚錚的漢子在自己麵前發瘋,沒有人知道他當時心裏在想什麼,他們隻知道這個小小的男子漢麵上的堅定。

竹下武把遊夏關在屋裏大半個月,最後也不知道是想開了還是其他原因,他放了遊夏,把他叫到了一個屋裏。

一把劍,這是竹下武當時給遊夏的選擇。

“打贏我,我就讓你去中國,打輸了,你就給我滾出這個家,從此斷絕父子關係。”

竹下武說的絕情,遊夏也不驚訝。他拿起劍,第一次真真正正和自己的父親來了一場男人的較量。

結局是可以料想到的,至今遊夏脖子上還留著一道長長的傷疤,猙獰卻不至於致命。那一天,遊夏在本家眾人的指指點點中拉著行李箱離開了,他淡然的看著劍道場的招牌,透著慢慢關上的門,他還能看到背對著自己的父親以及在一旁哭泣的竹下芳子。

“來到中國後,我找到了我的外公外婆,改成了我母親的姓氏。我外公外婆對我很好,可是老天爺就給我們相處的時間不長,不到一年他們就相繼離開。”遊夏說著低下了頭,看著讓人很是心疼。溫諾白沒經曆過他的過去,感受不到他的心酸,如今想來,自己比他不知幸運多少。

溫諾白抬手,小心翼翼的拍了拍遊夏的肩膀。

“你還有什麼要問的嗎?”

“你為什麼要加入組織?”

這個問題對遊夏來說無疑是最尖銳的問題,他是日本人,也是中國人,中日之戰對於他這種人來說毫無疑問是一種深深的傷害。或許他該留在日本,這樣他就看不到殺戮,看不到傷害,看不到這兩個國家的廝殺。

“因為這裏有我母親的同胞,我的同胞。她一直希望別人來救救這個殘破的,彌漫著硝煙與死亡的祖國,所以她來了,所以我來了。”